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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果果一边在本子上记账,一边咕咕哝哝地说,不得了不得了,我们要吃一个月的素。
方博南很诚挚地表达了歉意,说好在马上他要发工资了。
隔天果果回娘家,哈妈妈问,他爸妈真的一点儿钱也没有贴给你们?
果果肚子里的一句真话在口腔里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又吞下去了,含混地说,贴了一些。
贴了多少呢到底?哈妈妈犹不放心。
你管得太宽了!
哈爸爸的发言一向有点睛的作用。
哈妈妈咕哝了几句,并没有与老伴儿对嘴。
哈果果没有心思与妈妈较真,这两天她在单位有点儿不顺心。
因为她最近请了几回假,她的顶头上司文案总管有点儿冷眉冷眼的,除了果果现在手上做着的一个比较大的项目,又接连把三个软广告的文案交给她写,要得还特别急,中间又差她去拍摄现场跟进。
果果连着一个星期加班,熬得眼睛像小白兔一样红。
其实这位文案总管原先与果果是同一级别的,当年这个职位有两个竞争者,一个是她一个就是哈果果,最终还是她胜出。
果果倒没什么,她反而从此把果果当成一个劲敌,仿佛只要她稍一不在意,果果的手就要伸过来夺走她的位子似的,动辄对果果进行打压。
当果果的文案第五次被退回,她要第十天加班时,果果受不了了。
可果果是个磨不开的人,不会直接与总管起冲突,便回家向老公方大头诉苦。
一个人尽管可以钢筋铁骨地在社会上打拼,好像刀枪不入,可受了委屈还是希望有个亲近的人听听自己的诉说,也许这便是婚姻的意义之一,至少哈果果是这样认为的。
谁知方大头正在作画,无暇他顾,顺口哼唧两声。
哈果果勃然大怒,方博南,你有没有在听啊?一点儿不在乎我的职业焦虑,我算是认识你了!
方博南看老婆动了真气,连忙放下画笔服软,抱住果果一个劲儿地道歉,在乎在乎,我最在乎你。
可是你要我怎么办呢?我总不能跑到你们单位跟人家一个女人较劲儿吧,是吧?
谁知果果听了更气了,尖声尖气地说,方博南你没有良心!
你不想想,我怎么对你爸妈的?你怎么对我爸妈?我对你爸妈巴拉巴拉,光是东西我就替他们买了多少?有巴拉巴拉,还有巴拉巴拉,平时巴拉巴拉,临走巴拉巴拉,一共花了人民币巴拉巴拉元,我图什么?我想他们的钱还是怎么的?我想得着吗?人家家是巴拉巴拉,你们家是巴拉巴拉……
果果一头说一头哭,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方博南料不到话题怎么就突然从职业焦虑转到爸妈身上了,又疑惑又蒙,但还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才哄得果果安静下来。
可惜方大头虚心认错,并不能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总是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在以后的婚姻生活中有无数次的争吵都是起源于他这张嘴。
那一夜,哈果果虽表面上平静了,接受了方博南的道歉,可是躺在黑暗里的大**,她还是觉出心酸来。
她想起久远的过往。
那个时候,她刚从大学毕业,进了一家广告公司做实习生。
工资低不说,受尽了闲气,尤其是顶头上司,简直拿果果当使唤丫头,果果每日回到家里就哭。
那个时候,解救她的,是夏漱石。
那个文雅的书卷气的男人,拉着果果,冲进果果顶头上司的办公室,言语有致,逻辑严密,不带半个脏字地痛斥那人半小时,把辞职信大力地拍在他的桌上。
果果只看过他轻声细语地跟姐姐说话,跟爸妈说话,跟邻居说话,从来没有想到他也会有这种义愤填膺的时候。
不过,果果翻了个身,又长叹一声,不过,夏漱石就像陆游,便是有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气魄,可真的事情临到自己头上,他也只得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所以说人哪,从来都是拿自己最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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