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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鸡零狗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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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二老嫁完闺女之后又在儿子家住了些日子。
家里陡然添了两位老人，一切都变得不大自在起来。
首先，哈果果就觉得拘拘束束的，回到家穿衣也比较小心一点儿，睡衣是不敢再穿了。
哈妈妈早就嘱咐过她，在公婆面前要格外检点些，衣裳要穿周正，换下来的洗干净的衣物不要乱晒乱摆，少说话多做事，反正他们也住不长，何必不小心侍候，弄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也是麻烦。
哈果果深以为然，她想，自己好歹也算受过高等教育，凑凑合合也是个白领，跟家庭妇女还是有区别的。
果果从小接触的街坊四邻之中，婆媳矛盾那是相当激烈的，几乎每一天都有女人们在吵架，跳着脚，哭着喊着，说着诉着，各说各的理，一本糊涂账。
太后骂殿算什么，醉闹山门算什么，击鼓骂曹简直小儿科，民间的婆媳大战才声色俱全，真是泼墨一般地酣畅淋漓。
多年前，果果他们家旧屋的前院就有一家子，儿媳与婆婆不共戴天，却共同占有一间半房子，成天鸡吵鹅斗，不是婆婆泼湿了媳妇的被子，就是媳妇堵了婆婆的灶眼。
最叫人憋气的是，这门亲，竟然是哈果果她妈给保的媒，男方是邻居家的儿子，女方是哈妈妈原先厂子里老姐妹的女儿。
实指望他们一家子和和气气、自己也积点儿阴德的哈妈妈，简直为这桩婚事触尽了霉头，弄了个鱼头来，足足拆了十来年。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一吵起来，就跑到哈果果家来坐着哭闹，都要请哈妈妈来评理。
哈妈妈再伶牙俐齿也说不过两个怒火冲天的女人。
到后来，哈爸爸一听见前院吵就关灯锁门，叫果果姐妹俩不要作声，只装不在家。
后来，那家的儿子一气之下得了鼓胀病——其实就是肝腹水——没两年就撒手去了，婆媳两个给儿子、丈夫办完了丧事的第二天，便又开始宣战。
再后来果果他们那里拆迁了，彼此搬得远了，就不晓得他们的情况了，看那情形，估计是要战斗到人生最后一刻的。
哈果果从小就跟姐姐哈萌萌说，我们将来可不学她们。
我们要做世界上最懂道理的媳妇。
姐姐哈萌萌只是温柔地笑，并不搭腔。
到了今天，真做了人家的媳妇，哈果果想起从前说过的话，觉得真是有点儿傻气。
最懂道理的媳妇，哪有那样容易做的。
头一个令果果不满意的，就是老婆婆的懒与不整洁。
没两天，果果便看出，这老太太，是享受惯了的人，做家事的能力比果果还不如，难得做一回饭，就下了一锅面疙瘩，倒是放了青菜，可煮得烂乎乎的，果果差点儿就没认出来那是青菜。
果果好容易吃完了一小碗面糊涂，承婆婆的情，非要让她多吃点儿，只好又添了个碗底。
婆婆好心地说，果果你的饭量太小了，太瘦。
果果想，吃您老做的饭，会更瘦的。
从此果果借口不要婆婆太累，千叮咛万嘱咐，叫老太太不要做饭。
家里多出两个人吃饭，累是难免，可最叫果果不快的倒不是这个。
而是婆婆不大爱干净。
换下来的衣服随处乱扔着，果果要替她洗还得东找西找；抹布也不搓洗就东擦西擦，擦得桌子与家具一片花脸；新换的床单没两天就弄得灰灰的——原来老太太爱坐在**吃饼干和花生。
哈果果一个做小辈的不好批评长者的坏习惯，何况她自己也爱吃零食，可她从来不在**吃这种掉渣的小零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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