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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时代的支那研究的结论,似乎大抵受着英国的什么人做的《支那人气质》的影响,但到近来,却也有了面目一新的结论了。
一个旅行者走进了下野的有钱的大官的书斋,看见有许多很贵的砚石,便说中国是“文雅的国度”
;一个观察者到上海来一下,买几种猥亵的书和图画,再去寻寻奇怪的观览物事,便说中国是“色情的国度”
。
连江苏和浙江方面,大吃竹笋的事,也算作色情心理的表现的一个证据。
然而广东和北京等处,因为竹少,所以并不怎么吃竹笋。
倘到穷文人的家里或者寓里去,不但无所谓书斋,连砚石也不过用着两角钱一块的家伙。
一看见这样的事,先前的结论就通不过去了,所以观察者也就有些窘,不得不另外摘出什么适当的结论来。
于是这一回,是说支那很难懂得,支那是“谜的国度”
了。
例如罢,中国向西洋派遣过许多留学生,其中有一位先生,好象也并不怎样喜欢研究西洋,于是提出了关于中国文学的什么论文,使那边的学者大吃一惊,得了博士的学位,回来了。
然而因为在外国研究得太长久,忘记了中国的事情,回国之后,就只好来教授西洋文学。
他一看见本国里乞丐之多,非常诧异,慨叹道:他们为什么不去研究学问,却自甘堕落的呢?所以下等人实在是无可救药的。
不过这是极端的例子。
倘使长久的生活于一地方,接触着这地方的人民,尤其是接触,感得了那精神,认真的想一想,那么,对于那国度,恐怕也未必不能了解罢。
著者是二十年以上,生活于中国,到各处去旅行,接触了各阶级的人们的,所以来写这样的漫文,我以为实在是适当的人物。
事实胜于雄辩,这些漫文,不是的确放着一种异彩吗?自己也常常去听漫谈,其实负有捧场的权利和义务的,但因为已是很久的“老朋友”
了,所以也想添几句坏话在这里。
其一,是有多说中国的优点的倾向,这是和我的意见相反的,不过著者那一面,也自有他的意见,所以没有法子想。
还有一点,是并非坏话也说不定的,就是读起那漫文来,往往颇有令人觉得“原来如此”
的处所,而这令人觉得“原来如此”
的处所,归根结蒂,也还是结论。
幸而卷末没有明记着“第几章:结论”
,所以仍不失为漫谈,总算还好的。
然而即使力说是漫谈,著者的用心,还是在将中国的一部分的真相,绍介给日本的读者的。
但是,在现在,总依然是因了各种的读者,那结果也不一样罢。
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据我看来,日本和中国的人们之间,是一定会有互相了解的时候的。
新近的报章上,虽然又在竭力的说着“亲善”
呀,“提携”
呀,到得明年,也不知道又将说些什么话,但总而言之,现在却不是这时候。
倒不如看看漫文,还要有意思一点罢。
一九三五年三月五日鲁迅记于上海。
“寻开心”
我有时候想到,忠厚老实的读者或研究者,遇见有两种人的文章,他是会吃冤枉苦头的。
一种,是古里古怪的诗和尼采式的短句,以及几年前的所谓未来派的作品。
这些大概是用怪字面,生句子,没意思的硬连起来的,还加上好几行很长的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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