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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宫人们垂首屏息，动作轻柔却效率极高地将盥洗用具、温热巾帕、还有一套崭新繁复的太子妃宫装呈到床前。
楚晏依旧裹着那件玄黑外袍，像一尊被冻僵的玉雕，对周遭一切毫无反应。
直到两名年纪稍长的宫女小心翼翼地伸手，欲要替他褪下那件属于太子的外袍时，他才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触碰，手臂骤然收紧，将袍子死死箍在身上。
“太子妃娘娘……”
宫女吓了一跳，声音发颤，不知所措地看向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也是心头一紧，想起昨夜隐约听闻的动静和今早太子那句意味不明的“赏你了”
，哪里还敢强劝，只得赔着万分小心，低声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该更衣梳妆，去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了。”
“请安”
二字像针一样刺入楚晏耳中。
他眼睫剧烈颤抖了几下，终是极其缓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了紧攥着的外袍。
冰凉的空气瞬间侵袭而来，激得他皮肤起了一层细栗。
那件玄袍被宫女小心翼翼、如同处理什么危险物品般捧走。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层华丽却沉重的太子妃服饰，层层叠叠地加诸在他身上，每一根丝线都带着无形的枷锁感。
梳头时，梳篦划过长发，楚晏从镜子的反光里，看到身后捧着首饰盒的宫女指尖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目光快速掠过妆台上那支他昨夜曾握在手中的金簪，又立刻畏惧地垂下。
他心脏猛地一沉。
昨夜……并非无人察觉。
【东宫内部监控数据流异常活跃，宿主昨夜行为已引发多方猜测与警惕。
】系统在萧玄璟脑中同步信息。
萧玄璟此刻已穿戴整齐，正由内侍伺候着佩戴最后一枚玉珏。
他闻言，目光懒洋洋地扫过镜子里楚晏那苍白失神的脸，唇角扯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猜便猜了。”
他在心里对系统道，“这东宫，还怕谁猜不成？”
收拾停当，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寝殿。
萧玄璟玄衣纁裳，龙章凤姿，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去进行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晨间散步。
楚晏跟在他身后半步，大红宫装，珠翠环绕，每一步却都像踩在刀刃上，宽大的袖口下，指尖冰凉，微微发颤。
宫辇早已备好。
萧玄璟率先踏上自己的车驾，并未回头多看身后之人一眼。
楚晏被宫女搀扶着，坐上后面那架略小一些的、属于太子妃的辇轿。
垂帘落下，隔绝了视线，也稍稍隔绝了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辇轿起行，平稳地行在宫道之上。
清晨的皇宫肃穆而安静，只有仪仗规律的脚步声和车轮碾过青石的细微声响。
楚晏僵硬地坐着，脑中一片混乱。
昨夜种种光怪陆离地闪现，太子时而慵懒戏谑时而冰冷威胁的脸，殿外诡异的动静，那件带着体温和冷香的外袍，还有那句关于皇后点心的警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他该怎么办？信哪一句？下一步又该如何？
辇轿忽然微微一震，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内侍恭敬的声音：“殿下，娘娘，前面是永巷转角，路窄，需稍候片刻，让对面几位娘娘的轿辇先过。”
楚晏下意识地透过纱帘缝隙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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