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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已完全浸在水底,水与岸的合拢处是条弯弯曲曲的线,这水岸线挤满了黄白色的泡沫,像是堆成一处未及整妥的纱布。
有些水岸线露出几块黑色石头,恰似几处潦草缝合的针脚。
河面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纱布,遮住只只丑陋沙坑,沙上的烂树枝、烧黑的半截砖也一并遮住了。
遮得又厚又满,非人力所能掀开。
以至于,远素一恍惚总觉得天新是浸在了河里。
远照不明白三姐何以认定,天新与河有关,她既未讲过天新的死跟北流河有关,也没讲过天新已不在人世。
但到底独子是失联了,便也只安慰说:“三姐,你要寿到一百岁,就无要探底。
无要耗心耗力思量,好好食饭好好睡觉,一直等到天新返来。
渠迟早有一日要返来的。”
天新在林场当工人时至爱在笔记本上乱涂乱画。
他的符号多筢邋,其中有只∞,在他的密码中有多种含义,有时是**,有时是**,有时指**。
此事他本毫无经验,但时常,一见这两只圆孔他身上会变硬。
当然这只∞,有时也代表原本的意思——无限。
细时候,这只∞的数学意义是父亲庞应烈告诉他的。
庞应烈毕业于广东测量学校,毕业后分到国民党部队搞测量技术,新中国成立之初随队起义投诚,转编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大地测量队,为业务骨干。
后转业到地方,先在广东测量学校当老师,又调到圭宁中学当数学老师,1965年与远素一起调到石窝公社,仍教中学。
父亲讲到无限时有一种肃穆,天新则完全没有。
无限,它是以这样的面目出现的:“把有限的个人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去。”
他把这句话抄在了本子最前头。
一号召学雷锋,年轻人就人人有了日记本,每人的日记本开头都抄有这样一句话。
要求进步的青年,日记雷同,专供组织阅读。
天新既不愿,就只有使些奇里古怪的符号。
若一时想不出,他就一概用∞。
那些杉木地板的孔眼,那些真实的∞,那白玉般的女体和**,小刀,它们始终闪光。
母亲调离县城后他寄住在沙街的远照姨母家。
沙街的房子是单位宿舍,远照只分到两间,那时户户都是时代的简素,她这里亦是一床一桌。
不过还好,这所旧宅有两处阁楼,后阁楼堆放杂物,斜顶,低的一头没墙,直接敞向天井。
以圭宁的气候,兼之年轻人的身体,没有墙并不要紧。
就在这阁楼搭了张木板床,天新每日上上落落,也是相宜。
他在阁楼住了两年半,有两件事念念不忘:组装矿石收音机,以及在阁楼的木板上钻孔,趴着孔眼偷窥楼下的远照。
杉木裸板的阁楼地板没油漆,木质软,细刀在板上划只圆轻而易举。
不过他很快发现,即使松软如杉木,要搞断它的纤维亦非易事。
他找到了窍门,撬松木板节疤的周围,使整个木节松动,节疤取出,木板上就有一只天然孔眼。
这孔眼足够了。
那只木节还是天然的木塞,随时嵌入孔眼。
十足天衣无缝。
孔眼通向深渊般的天堂。
在晕眩中他望见远照姨妈脱外底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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