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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阵,他们在路边休息,一位背着相机的摄影师坐着滑竿匆匆赶来,见到路边看风景的格桑梅朵,忙招呼滑竿夫停下。
没等滑竿停稳当,他就一步跨了出来,对格桑梅朵说:“小姐,你可以做我的模特吗?”
格桑梅朵看他穿着一双布鞋、一件青布长衫,带了一副黑框眼镜,高兴地跳了起来,拍着手说:“你穿得好像我的一位朋友啊!
好的,好的,在哪里拍?需要我做什么?”
摄影师举起相机,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沿着这条公路往前走,我自己看着取景就可以。”
跟在后面的扎西巴杂已经看出来,这位摄影师和那位抬前面的滑竿夫一样,都是瘾君子,格桑梅朵好像也看出来了,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小心地迈开了步子,边走边问:“你是哪里人呢?四川的吗?我也是四川的呢。”
“是啊,是啊!”
摄影师遇到老乡,而且是个如此美丽可爱的老乡,有些激动,拍着照片,也没耽误说话,“我之前是川军的随行摄影师,这几年在跑西康,给国内一些杂志社拍照片。”
格桑梅朵看他那副穷困的样子,歪着头问:“这样的话,你的收入应该还很高的啊,为什么不……不戒烟呢?”
“我现在已经是恶性循环了,能摄影,全靠鸦片支持。
没有鸦片便没有精神,没有精神便不能摄影,不能摄影便没有收入,没有收入便不能戒烟,不能戒烟还得继续抽鸦片……所以,戒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摄影师走了以后,格桑梅朵还在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她却没有看到,巴桑土司的脸色像烧酥油茶的锅底一样黑。
这一次,不需要扎西巴杂解释我也明白,巴桑土司是误解格桑梅朵了:巴桑土司以为格桑梅朵在和摄影师调情,对摄影师动心了;格桑梅朵其实是在想烟毒为什么这么害人。
这一路,滑竿夫和摄影师给她留下的印象,一定是最深刻的,大烟的毒害留给她的印象也是最深刻的。
但格桑梅朵的心思我知道,巴桑土司不知道啊,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尤其是在下人们面前受到了伤害。
我想,那是嫉妒。
但扎西巴杂坚持说不是嫉妒,“那是耻辱!”
那之后,经过瓦斯沟、日地、柳杨、大升航,巴桑土司一直走在马队的前面,一句话都不说。
一行人都唯唯诺诺的,只有格桑梅朵还像一只不知道要变天的雏鸟,唧唧喳喳地叫着。
终于到了康定,巴桑土司安排马队先回官寨,扎西巴杂照顾格桑梅朵。
巴桑土司独自走后,格桑梅朵比划着问扎西巴杂:“他去了哪里?”
扎西巴杂听明白了,可不知道怎么用汉语回答,用藏语重复着回答了几遍,格桑梅朵却听不懂。
那个不抽大烟的滑竿夫说:“老爷去拜见明正土司了。”
扎西巴杂和格桑梅朵都吃惊地看着滑竿夫。
滑竿夫被看得不好意思,用包在头上的毛巾擦着没有汗水的额头,说:“常年在这条线上跑,就学会了几句藏语。”
几个人正说着话,旁边突然热闹起来,格桑梅朵转过头,“啊”
了一声,扎西巴杂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只见马蹄声和吆喝声里,几个康巴汉子簇拥着一位仪态万方的贵妇人匆匆而去,身后尘土飞扬。
“他们又是谁呢?”
扎西巴杂和滑竿夫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就去听路边其他人的议论。
好一阵,才跑回来说:“那是甘孜的孔萨女土司德钦汪姆。”
3
德钦汪姆?“甘孜事件”
的主角?那个在孔萨官寨里听仓央嘉措情歌的女土司?
“……由义敦返巴安欲将沿金沙江北上赴德格,不料在起身当晚,因甘孜女土司的婚事而发生了战争,各处风声鹤唳,不便旅行。
于是我只有在巴安停留过冬。”
扎西巴杂的讲述,让我突然想起了著名摄影家庄学本的这段旅途手记。
庄学本1934年就带着一顶自己做的帐篷只身进入藏区,是中国内地最早进入藏区的摄影家里影响比较大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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