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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郎士的耐心,谐趣,倔强,顽皮,装假,他都给淡淡的描上了。
他漏了法郎士的真相。
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自来没有一个在心灵境界里工作的,不论是艺术家诗人文人,公认他对他自己一生的满意。
随他在世俗的眼内多么幸运,他只知道苦恼;随他过的日子是多么热闹,他只知道寂寞;随他在人事里多么得意,他只知道懊丧。
密仡郎其罗,尼采,贝多芬,托尔斯泰,一般人不必说;葛德总算是幸运的骄儿了吧,可是他晚年对他的朋友E喷着一包眼泪吐露了他的隐情,他说他一辈子从不曾享受过快乐,从不知道过安逸。
法郎士也来这一手,这是更出奇了。
我不知道他一辈子有哪一件失意事;他有的是盛名,健康,舒服。
但是,按勃罗杜的报告:
他叹一声气。
“在全世界上最不幸的生灵是我们人,老话说‘人是万物的主脑’。
人是苦恼的主脑,我的朋友,世上有人生这件事是没有上帝再硬不过的证据。”
“但你是人间最羡慕的一个人呢。
准不艳羡你的天才,你的健康,你的不老的精神。”
“够了,够了!
啊,只要你能看到我的灵魂里去,你就会吃吓的。”
他把我的手拿在他的手里,一双发震的火热的手。
他对着我的眼睛看。
他的眼里满是眼泪。
他的面色是枯槁的。
他叹着气:“在这全宇宙间再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不快活的。
人家以为我快活。
我从来没有快活过一天,没有快活过一个时辰。”
再添几句闲话的闲话乘便妄想解围[25]
我先得告罪我自己的无赖;我擅把岂明先生好意寄给我看看的文章给绑住了。
今晚从清华回来,心里直发愁,因为又得熬半夜凑稿子,忽然得到岂明先生的文章好不叫我开心:别说这是骂别人的,就是直截痛快骂我自己的,我也舍不得放它回去,也许更舍不得了。
好在来信里有“晨附要登也可以”
这句话,所以我敢希冀岂明先生不至过分见怪。
岂明先生再三声明他自己是个水兵,他却把“专门学文学的”
字眼加给我。
我也得赶快声明——我不但不是专门学文学的,并且严格的说,不曾学过文学。
我在康桥仅仅听过“Q”
先生几次讲演,跟一个SirThomasWyatt的后代红鼻子黄胡子的念过一点莎士比亚,绝不敢承当专门学文学的头衔。
说来真也可笑,现在堂堂北京大学英文文学系的几个教师,除了张歆海先生他是真腔直板哈佛大学文学科卒业的博士而外,据我所知道谁都不曾正式学过文学的。
温源宁先生是学法律的,林玉堂先生是言语学家,陈源先生是念政治的,区区是——学过银行的你信不信?
这是支话。
目前的小问题是我夸奖了西滢的文章,岂明先生不以为然,说我不但夸错,并且根本看错了。
按他的意思,似乎把西滢这样人与法郎士放在一起讲(不说相比),已够衰读神明;但岂明先生却十二分的回护我,只说我天生这傻,看不清事理的真相,别的动机确是没有的。
我十二分的感谢,但我也还有话说。
既然傻,我就傻到底吧。
先说我那篇闲话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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