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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采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他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玄铁令牌冰冷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你这是何意?”
他抬眼,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姬别情试图掩饰的侧脸,“这令牌,凌雪阁内那些长老盼着看一眼都难如登天,当年在西域,你为了从黑沙帮手里护住它,险些搭进去半条命……今日却这般轻易给我?”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是觉得自己……撑不住了,打算把这凌雪阁的千斤重担,就这么扔给我?”
姬别情闻言,终于缓缓转过头来。
他眼尾那抹惯常的凌厉冷意,似乎被屋顶盘旋的风吹散了些许,他刻意扯出一幅漫不经心的神态,甚至嘴角还勉强向上勾了勾,试图形成一个轻松的笑弧:“你想多了。”
他说着,左手又按了按腰腹,指腹蹭过那片深暗的痕迹,在风里显得更刺目,“不过是看你既要护着秀秀周全,又要紧盯空城殿的动静,还得分身防备墨长风那些阴魂不散的余孽,忙得脚不点地。
我凌雪阁的那些暗线,眼下横竖也是闲着,交给你用,好歹能派上用场,省得被那些宵小之辈钻了空子,到头来麻烦不断,还得劳我费神收拾——我可是再没那份力气去跟人拼命了。”
这番话说得看似直白坦然,却又如何骗得过对他了如指掌的谢采?他太了解姬别情了——凌雪阁的暗线是他经营多年、在漠北安身立命的根本,如同他的耳目与爪牙,从来只有不够用之时,何来“闲着”
一说?这些暗线常年监控西域与中原的风吹草动,是他最重要的倚仗,岂会轻易交付旁人?
更何况,此刻的姬别情,连抬臂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如此艰难费力,却还在强撑着精神操心漠北的局势,这副硬撑的模样,只让谢采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又酸又胀,连带着握着令牌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谢采捏着令牌的手又紧了紧,指腹蹭过“姬”
字的刻痕,忽然想起三日前姬别情换药时的模样:当时他靠在榻上,腰腹的伤口刚拆开绷带,血肉模糊的,连抬手擦汗都得用右手,却还在记挂盐矿谷的暗哨数量,反复叮嘱陈徽要多派两队影卫,怎么会突然“大方”
到放权?
“你不想要?”
姬别情见他不说话,忽然挑眉,语气里带了点刻意的反问,甚至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用右手勉强支撑着屋顶,另一只手作势便要去夺回令牌,“若不想要便还我,也省得我带在身上嫌沉,万一不小心丢了,更是天大的麻烦。”
他这动作幅度看似不大,却终究牵动了腰腹的重伤,一阵尖锐的痛楚猛地袭来,疼得他喉头一紧,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连呼吸都为之滞涩。
他的指尖刚碰到令牌边缘,谢采就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把令牌攥得更紧,生怕被他夺回去:“我没说不要。”
谢采的目光落在姬别情伸过来的手上,那只手的指节还泛着白,显然是刚才按伤口按得太用力,连指尖都透着点凉,“只是这令牌分量不轻,你既然给了,就得说清楚,到底想让我用它做什么。
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姬别情的腰腹,指尖碰了碰姬别情垂在身侧的手,只觉一片冰凉,声音不自觉又软了些,“别硬撑,疼了就说,我又不会笑你。”
姬别情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随即默然收了回去,重新重重地按在剧痛难当的腰腹上。
喉间难以抑制地溢出一声极轻极闷的咳嗽——这绝非伪装,而是方才倾身动作实实在在地牵扯到了内里的伤口,疼得他眉头紧锁,连额角都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别开脸,望向远处那已经完全被夜幕吞噬的天际,声音轻飘得如同即将散去的缕烟:“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护秀秀平安,盯紧幽冥教的残余,别让漠北这盘棋……彻底崩盘。
我这条命……暂且还撑得住,一时半会儿……还不用你来操心。”
谢采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深知姬别情的性子,若是他打定主意不肯明言的事,再如何追问也是徒劳。
他只是紧紧捏着手中那枚沉甸甸的玄铁令牌,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每一道刻痕的走向——那一道道纹路,仿佛就是姬别情这些年在漠北留下的足迹与烙印,藏着无数未曾宣之于口的谋划、坚守与……孤寂。
当又一阵夜风吹拂而来时,谢采下意识地再次朝姬别情那边靠近了些,用自己的整个肩膀和后背,为他挡住了更多的风寒,将那不断渗血的腰腹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投下的风影里。
“……我知道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令牌,我暂且替你保管。
但你若何时想收回,随时与我言明即可。
至于你的伤……”
他的目光落回姬别情苍白如纸的脸上,“我们必须立刻下去处理。
林嬷嬷熬的止疼汤药应该还煨着,再在这屋顶吹下去,伤势加重,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姬别情这一次没有出声反驳,只是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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