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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轻得近乎呢喃,消散在风里:“再坐一会儿……”
尾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伴随着话音,他的腰腹又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了一下,“漠北的风……是冷的,但比起凌雪阁冬日那能冻裂骨头的雪风……倒显得暖和了些许……吹着,反而……反而能压下点伤口里烧着的疼。”
他心中雪亮,风自然是冰凉的,所谓的“暖和”
,不过是待在谢采身边时,从对方玄色衣袍下透出的、那点沉稳体温和令人心安的气息,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麻痹尖锐的痛楚。
谢采看着他被风吹得通红的耳尖——那分明是受冻的迹象,与“暖和”
二字毫不相干,却还要这般倔强地硬撑,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混杂着气恼和无奈的心疼。
他不再出言相劝,只是默然地、更坚定地陪坐在姬别情身旁。
风卷着沙砾呼啸而过,偶尔有更细小的颗粒打在两人的衣料上,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
轻响,在这寂静的屋顶上,竟仿佛幻化成了遥远记忆中江南春雨敲打窗棂的安宁节奏。
那一抹灼眼的红与一片沉静的玄色,在苍茫的暮色与呼啸的风中,不知不觉地挨得更近了些。
肩膀与肩膀之间,偶尔会因为细微的动作而轻轻相碰,短暂地传递着彼此有限的体温。
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却仿佛真的驱散了些许漠北夜空的酷烈寒意,让这片空旷而冰冷的屋顶,陡然生出了一隅足以让人喘息、依靠的微小天地。
风卷着沙砾掠过屋脊时,比刚才更凉了些,吹得姬别情散在颈侧的墨发贴在皮肤上,泛着冷意。
他按在腰腹的手悄悄松了松,指腹蹭过红劲装那片深暗的痕迹,血又渗了些出来,黏在衣料上,带着温热的湿意,而腰腹的疼更甚,像有细针在扎,疼得他眉峰蹙了下,却没让谢采瞧见。
他咬着牙,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受伤的腰腹朝着谢采身形挡住的风向又挪近了一点点,感受着那玄色身影带来的、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屏障作用,那钻心的疼痛似乎才勉强被压制下去一丝,连带着原本有些紊乱的呼吸,也似乎因此稍微平稳了些许。
沉默在两人间漫了片刻,空气里只有风声与沙粒打在衣料上的轻响。
良久,姬别情忽然有了动作。
他右手慢慢探向腰间,动作极缓,每动一下都要顿一顿,像是怕牵动伤口,指尖先是碰到了红劲装内侧缝着的暗袋,那暗袋是他亲手缝的,位置隐蔽,专门用来放重要物件,此刻他指尖摸索着勾出一枚令牌。
那令牌是玄铁打造的,比寻常掌心略小些,边缘被常年摩挲得光滑温润,没有半点毛刺;正面阴刻着一个“姬”
字,笔画刚劲利落,收尾处还藏着极小的凌雪阁“残阳印”
纹路——半轮残阳嵌在“姬”
字右下角,线条细得几乎要看不清,那是凌雪阁核心掌权者令牌的专属标记,整个漠北只有他一人持有。
他捏着令牌的边缘,递向谢采时,手腕微微晃了下——并非迟疑或无力,而是腰腹处毫无预兆地袭来一阵尖锐的撕裂痛楚,如同有看不见的刀子在内里狠狠剐过,逼得他气息一窒,手上力道下意识地松懈了几分,连带着捏着令牌的指节都因瞬间的脱力而泛出苍白。
令牌在漠北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背面还刻着细密的云纹,云纹间藏着凌雪阁暗线联络的验证纹路,每一道都对应着不同区域的弟子,外人看不懂其中门道,只有他和几个心腹知晓。
“谢采,这个给你。”
姬别情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说“递我块帕子”
般随意,目光却没看谢采,而是落在远处鬼哭崖方向的黄沙云里,那里的天色已经暗得发沉,“凌雪阁弟子见了令牌,如见我。
盐矿谷、空城殿附近的暗线,你大可以调遣——不用跟我报备。”
谢采的目光先是牢牢锁在那枚突如其来的令牌上,玄铁的冷光映在他骤然缩紧的瞳孔之中。
他抬眼,视线锐利地投向姬别情,连呼吸都在那一刻有了瞬间的停滞。
他伸出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接过了令牌。
指尖在触碰到那冰凉的玄铁时,清晰地感受到了令牌边缘残留的、属于姬别情身体的一丝微弱体温。
这令牌显然是贴身带的,连暗袋里的冷梅熏香都还沾在上面,气息清冽,与姬别情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捏着令牌翻过来,指尖摩挲着背面的云纹,心里的不安瞬间翻涌起来:凌雪阁的令牌比性命还重,姬别情向来把暗线攥得极紧,别说令牌,就是暗线的位置,之前都只肯跟他透露三分,如今竟这样轻易递过来?更让他心沉的是,姬别情递令牌时,腰腹一直紧绷着,连呼吸都比刚才轻了些,显然是在强忍疼痛。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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