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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学的模型与符号的结构中,世界常常失去了感性的光辉。
马利坦曾对此作了如下评价:“科学(在同哲学相区别的意义上)越来越倾向于自身的纯粹形式,这实质上表明它不是智慧的一种形式。
它在科学中构成的一个解释的自主世界,以及成为一个去除了可感现象的概念的符号系统,就揭示了这一点。”
[8]科学的数学化、符号化趋向对超越混沌的直观、达到认识的严密性,无疑具有不可忽视的意义,但它同时也蕴含了科学的世界图景与生活世界相互分离的可能。
科学作为追问与敞开世界的认识活动与知识系统,具有某种自主的性质。
在其历史发展中,科学常常形成自我延续的系统;新的认识成果的形成,往往会引发新的问题,新的问题则又会激发新的探索。
尽管从终极的层面看,科学问题的发生与解决并不能离开社会发展的历史需要,但科学作为一种文化过程,在一定意义上确乎具有某种自生的能力与趋向。
让·拉特利尔已注意到了这一点,在谈到科学特点时,拉特利尔指出:“科学本质上是一种持续的自我更新过程。”
具体而言:
在现代社会中,科学(作为一个整体)仿佛具有一种趋势,即在自身内在功能作用的影响下,把自己建成为一个由相互作用着的子系统构成的巨大系统,并朝着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整体化、越来越自主的方向发展。
[9]
科学的这种自我延续、自我繁衍,使科学的衍化方向容易受制于科学自身运行的惯性,其中包含着某种失控的可能。
原子能的研究为核武器的研制提供理论前提、化学的研究导向化学武器的开发。
固然以一定时期的社会需要为动力,但就理论本身的内在机制而言,它同时又表现为科学自身发展方向的逻辑展开。
与科学相对的是所谓人文学科(Humanities)。
从狭义上看,人文学科最初主要与古典的教育体系相联系;在罗马时代,人文意味着通过教育、引导,使人成为完美的存在;文艺复兴时期,人文学科往往同时涉及对古典文献的研究。
就广义而言,人文学科则更多地关联着对人化世界的解释、规定和评价。
人化世界不同于本然界,本然界是自在的存在,人化世界则是已进入人的知行之域的存在。
科学主要致力于化本然界为事实界,并进而以数学等方式把握事实之间的联系。
相形之下,人文学科所面对的是广义的人化世界,人化世界不仅限于事实界,它亦包括性与天道等形上的领域;人文学科的特点首先在于以解释、评价、规定等方式来敞开人化世界,从狄尔泰、海德格尔到伽达默尔,都在不同意义上强调了人文学科的以上性质。
人文学科的解释、评价、规定形式可以是多样的,从神话到形而上的思辨,解释、评价等样式展开于不同的领域。
相对于科学主要着重于对事实的认知,人文的解释、评价、规定往往关联着应然的设定;换言之,它所关注的不仅是世界实际怎样,而且是世界应当怎样,而对应然的设定,总是渗入了价值的关怀。
人的存在过程总是包含着多重的需要,他既不断地探求真,也以美、善等为追求的目标,并以不同的方式展示对存在的终极关切。
如果说科学较多地指向实在本身的规定并由此满足人的求真要求,那么,人文的研究则在更宽泛的意义上涉及求真、趋善、向美的过程及各种形式的终极关切。
从广义上看,人化的世界是一种意义的世界,真、善、美等,在不同的层面都展示了一种意义关系。
就真而言,科学领域的真,主要表示认识与对象的关系,但真的意义并不限于认识关系。
除了认识与对象关系上的真理外,真又与妄相对而具有本体论意义上的实在之意。
作为本体论意义上的实在,真的追问便涉及形而上学的沉思,后者已超越了科学之域而指向人文学科。
真的另一含义是诚或真诚,它与伪相对而展示了一种善的品格,这一意义上的真的追求,同样非科学所能范围。
此外,真还具有自然之意,艺术上的真,人格上的本真或本色,行为上的率真,都表现为一种自然之美;而这方面的求真,同时便体现为美的追求,对这种真的确认与评价,显然也不同于科学的认知,而更多地带有人文的意味。
作为人化世界的理解形式,人文研究固然也离不开存在的考察,但与科学不同,它的特点主要不在于对存在作对象化的处理。
在对象化的思维模式下,呈现的首先是主体与对象的相互对峙,与之相对,人文解释、评价的着重之点,开始由对象的观照、敞开转向主体间的理解、沟通。
科学固然也涉及主体间的关系,科学理论的普遍接受和认同不能离开科学家共同体之间的讨论、共识,但在科学的认识中,主体间的关系似乎多少具有某种从属的性质:主体间讨论、共识,最终指向敞开对象的科学操作,从最后的目标看,主体与对象的关系显然具有更为优先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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