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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活动总是试图揭示对象的稳定联系,而这种努力的前提则是承认对象存在有序的结构。
理性化的追求与确认秩序的本体论观念,总是难分难解地联系在一起,它既内在于科学活动之中,又体现于社会领域“技治”
(程序化运作)的过程;在这里,狭义的科学活动与社会领域广义的“科学化”
进程,确乎彼此趋近。
当然,“科学化”
追求中的秩序观念,并不仅仅是西方近代科学的单向移入,它有着更为悠深的传统根源。
历史地看,中国哲学很早就表现出探求形而上之道的趋向。
就本体论之维而言,道作为存在的根据,首先展现为对世界统一性的一种规定;为道(追问普遍之道)的过程既包含超越具体现象的意向,又渗入了关于世界是一个有序系统的信念。
宋明时期,随着理气、道器之辨的展开,道、理及其与器、气的关系进一步成为哲学关注的中心问题之一。
在程朱一系的哲学家中,理逐渐被提升为世界的第一原理。
从形而上的角度看,理内含着普遍的秩序观念:所谓物物皆有其理,意味着每一对象都有稳定的内在联系;理一分殊则把整个世界理解为一个有序的结构。
虽然在理学的论域,理常常被赋予当然之义,从而与伦理的规范纠缠在一起,并在某种意义上表现为当然之则的形而上化,但作为当然的理,本身亦被视为社会领域人伦秩序的象征。
在理的形式下,天地万物与社会人伦都表现为一个有序的系统。
理学要求格物致知、即物穷理,既包含着对形而上的宇宙秩序的追寻,又以社会人伦秩序的把握为其内容。
理与道及其蕴含的秩序观念,构成了中国文化精神的内在维度;作为深层的传统,它也制约着近代思想家的思维方向。
尽管近代的思想家一再地对传统提出种种批判,其锋芒所向,甚而常兼及道、理等形而上的范畴,但传统的批判者本身又难以完全摆脱传统的影响,即使如丁文江、胡适这样的实证主义者,也未能例外。
在其统一知识、人生观的努力以及对社会有序运作的确信中,不难看到普遍的秩序观念。
这一思维趋向甚至也体现在对科学方法的理解中,丁文江便认为,“科学的方法,是辨别事实的真伪,把真事实取出来详细的分类,然后求他们的秩序关系”
[48]。
这里既可以看到注重具体事物的科学向度,亦内含着万物皆有秩序的“形而上”
确信。
从近代历史的演进看,科学向社会政治领域的渗入,亦经历了一个逻辑的过程。
严复提出“开民智”
,试图通过传布实测内籀之学、进化理论(天演哲学)、自由学说等而使社会普遍地接受近代的新思想,以实现维新改良的政治理想。
这里已不仅开始把科学的观念与社会的变革联系起来,而且表现出以理性的运作影响社会的趋向。
五四时期,科学与民主成为启蒙思潮的两大旗帜,如果说,民主的要求作为维新改良的继续,更多地指向社会政治的变革,那么,科学的倡导则更直接地上承了“开民智”
的主张;科学与民主的双重肯定,无疑亦从一个方面确认了科学理性在社会变革中的作用。
科学功能在社会领域的进一步强化和扩展,便逻辑地蕴含着导向某种“技治”
主义的可能:胡适、丁文江等试图通过机构的程序化运作、有计划的解题等来担保社会的秩序及民主进程,便多少表明了这一点。
在20世纪初的科学主义走向中,我们确乎可以看到历史与逻辑的双重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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