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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芜垂眸，轻轻拨动身旁一枚铜铃。
叮??
清音荡开，惊起林间宿鸟。
“裴允衡呢？”
她问。
“死了。”
程砚冷笑，“但他死得不够痛快。
在他被揭穿身份那天，百姓冲进监天台，把他绑在铜柱上，逼他听着自己伪造过的圣旨一条条念出来。
每念一句，就割一刀。
到最后，他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呜咽着点头。
三天后，他在剧痛中咽气，双眼始终睁着，像是还在看那面映不出真容的铜镜。”
“可还有人信他。”
晚芜淡淡道，“今早有个老太医来叩门，说愿为裴允衡收尸安葬，因他曾救过他的命。
我说可以，但要他在墓碑上刻下‘此人生而为人，却行鬼事’。
他哭了很久，最后照做了。”
程砚沉默片刻，忽而问道：“那你呢？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住在这儿，摇你的铃？”
晚芜站起身，走向屋后的一片空地。
那里立着九根木桩，每根都挂着一面铜镜，镜面朝西，正对长安宫阙。
清晨阳光洒落，镜中倒影斑驳闪烁，映出的是昔日紫宸殿的轮廓，却又扭曲变形，如同水中幻影。
“你看这镜子。”
她说，“它们不是普通的铜镜，是我用晶石化灰混入水银制成的‘忆鉴’。
只要心中存有记忆，无论真假，都能在镜中显现。
昨日有个老兵来看过，他说他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押送‘妖言犯’进监天台的情景。
那时他以为自己在护国，如今才知是在助纣为虐。
他跪在镜前哭了整整一夜。”
程砚走近其中一面，凝视良久，忽然退后一步。
“我……看见了我父亲。”
他声音颤抖，“他在火场里抱着一本烧了一半的奏折，大喊‘不能让下一代继续骗下去’。
然后屋顶塌了……我一直以为他是病死的，原来他是被人活活烧死的。”
晚芜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被抹去的历史。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面能照见自己的镜子。”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名南诏少年骑马飞驰而至，滚落下马，单膝跪地：“启禀守夜人！
北境急报??监天台旧址地下挖出三百具棺椁，皆为失踪多年的言灵祭品！
其中有十七具尚存微弱气息，似被某种秘法维持生机！
更有诡异者，部分尸体胸口嵌有活体铜铃，仍在微微震动，似欲发声！”
程砚脸色骤变：“这是‘代天’的备份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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