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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答：“不会，哥哥永远在。”
可后来我多次出征，每次都让她在守衡院门口望着我背影发呆。
“你说谎。”
另一个声音响起，冰冷而熟悉。
我转身，看见“自己”
站在十步之外??一身黑袍，眼神空洞，脸上刻满岁月与战争的沟壑。
那是十年后的我，或者说，是如果我一直逃避、压抑、封闭内心的我。
“你以为你在牺牲？”
那个“我”
冷笑，“你只是在惩罚自己。
因为你母亲死时你不在场，因为你乳娘为你而亡，因为你没能救下那些士兵……你把守护当成赎罪，而不是选择。
所以你的誓言，从一开始就缺了一角。”
我浑身颤抖。
他说得对。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承担责任，可实际上，我是被愧疚驱使着前进。
我把“留下”
当作一种偿还，而非真正的意愿表达。
正因如此，井底才会感应到那一瞬的迟疑??因为连我自己，都未曾完全相信自己的初心。
“那你告诉我，”
我嘶哑开口，“我的初心是什么？”
“是你在雪儿第一次喊你‘哥哥’时，眼眶发热的感觉。”
“是你看到桃树开花时，想带她一起看的愿望。”
“是你在静庐外，和苏公公喝酒时，感到平静的那一刻。”
“是你决定重建守衡院时，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让下一个‘林昭’不必再经历这一切。”
声音四起，却不再杂乱，反而渐渐凝聚成一道清晰的旋律??像是归冥剑初鸣时的震颤，纯净而温暖。
我缓缓跪下，不是因为屈服，而是因为释然。
“我承认……我害怕。”
我对着虚空说道，“我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怕有一天雪儿会长大离开，林晚会找到更好的归宿，老陈不再骂我，苏公公终于安息……而我，只剩下一口井，一座碑，一段无人记得的誓言。”
泪水滑落。
“可是……我还是想回去。”
“不是因为义务，不是因为赎罪，而是因为那里有我想保护的人。”
“我想回家，是因为家在那里。”
“所以我愿意重新立誓??不是以‘必须’，而是以‘我想’。”
话音落下，整个山谷骤然安静。
然后，一声轻响，如同冰裂。
一道微光自谷底升起，缓缓缠绕我的身体。
那光不灼热，也不刺眼，只是温柔地渗透进我的魂核深处，修补着那道因迟疑而生的裂痕。
我感到某种东西终于完整了??不是力量，而是意志。
当我睁开眼时，已站在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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