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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怎么说的探索上,《0档案》走到了极致。
全诗成功地模仿了档案这一文体和语式,并完成了对一个人的历史状况的书写。
在对档案的模仿当中,档案的真相昭然若揭。
它那僵化、冷漠、无处不在、极富侵略性、抹杀人性的活力、对个人的压抑、对思想的监视和取消,等等,经过于坚的仿写,达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这又是一个人们习焉不察的领域。
档案,我们这块大地上的奇异文本,每个人一出生就与它有关,但它的书写完全是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的,你的一切,暗中都被记录在案。
它的书写是公共性的,雷同的,用词也是程式化的,但它却可以入侵你的每一个心灵的角落,始终把你纳入一种共同的规范里;它是所有文献当中与你关系最密切的,或者说,它就是一份由公共领域给出的你的个人说明书,但你却对它毫无所知,它隐藏在一个你自己无法到达的领域。
人就这样被一分为二,明处的你在世界中活着,暗处的你在档案中活着;明处的你是档案书写的主体,暗处的你负责书写,并且监视。
更多的时候,书写和被书写者是分离的,甚至是矛盾的,但是,最终代表你这个人的“权威”
之本,不是生活中的你,而是书写中的你;生活中的你必须屈服于书写中的你。
这时,档案这一文体的力量就呈现出来了。
它不容置疑,讳莫如深,最终所达到的目的是,把人格式化、规范化,取消你作为个体存在的任何独特性和自由色彩。
这是天天都在发生的日常事实,也是存在的常识之一种,然而,由于它的司空见惯,人们渐渐地承认了它的合理性,并努力地与之相协调。
存在的耻辱成了人们生活中必要的代价。
《0档案》的出现,重新提醒人们注意某种格式化生存的危险性,通过它的反面呈现,来探查存在中业已失去的尊严与光辉。
档案最大限度地显示出了把一个人格式化和奴化的力量,它代表公共话语对人的制约和伤害,它的无限扩展侵吞的是个人的空间,使人的一切方面都置身于公共话语的审视之下。
我感到震惊,一贯以抒情著称的诗歌可以如此深入地切进存在的内部,把集约化的社会控制表达得这么彻底,在中国当代诗歌中的确是首创。
我想,在这里,诗与非诗的界限已经不重要,因为于坚为写作设定了更为重要的难度存在。
诗与当下的存在有关,诗与中国的日常生活有关,于坚证明了这一点。
于坚说自己是后退的诗人,其实他在退的同时,也在存在与事物的内部挺进。
谢有顺:《回到事物与存在的现场——于坚的诗与诗学》,载《当代作家评论》,1999(4)。
3.《中文系》是特定环境里的特定产物,写出了上世纪80年代中国大学生在成长过程里的困惑、苦闷、焦虑与挣扎。
有点像丁玲上世纪30年代写的《莎菲女士的日记》,《中文系》也是写处在青春期的大学生“灵与肉”
的挣扎,几乎也是用“自传体”
的形式喊出了“灵魂的绝叫”
,只不过它更多是针对我国现存教育体制以及封建思想流毒的。
可喜的是,它并没有彻底的绝望,而且也并非青春的血泪书、忏悔录。
上世纪80年代大学中文系是我国政治思想最集中最敏感的反应场域,那时,新旧思想并存,自由与禁锢同在。
作为新生“事物”
,“莽汉”
们是大学中文系里的异类,必然会碰壁,会头破血流,会代价惨重。
由于他们不满大学教育体制,不满大学教育方式和教学内容,他们“沉默”
地抵抗,因此,他们厌学、逃学,他们“不务正业”
地写诗,乃至“道德败坏”
地谈女人。
他们是一群精神上的流亡者。
他们集英雄与泼皮于一身。
他们身在人间而心在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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