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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当代作家之所以热衷于溢恶,之所以那样冷静、从容、客观地描写着人类之恶,是因为已经把恶当作不可改变的既存事实接受下来了,是因为已经认可了恶的合理性和永久性。
而鲁迅不同。
鲁迅在思想上曾深受尼采影响。
在对人的认识上,鲁迅也曾与尼采相通。
尼采对人的现存状况极为不满,他毕生都在责骂人,责骂现有的人。
但是,尼采又从未对人失去希望,或者从未允许自己对人失去希望。
尼采在责骂现有的人的同时,又呼唤着超人的出现,这就给人指出了一条出路而并未对人彻底绝望。
人是唯一未定型的动物,人是一个过渡、一座桥梁,人身上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这是尼采的基本思想。
鲁迅虽然认为尼采的超人太渺茫,但却也对人不肯绝望。
在坚定地否认了人的现存状况的同时,始终怀有对人类变得更加高尚更加美好的希望。
由于鲁迅并未对人绝望,由于鲁迅认为人或许还可救药,使得《狂人日记》中的狂人不仅仅是一个受害者,也不仅仅是一个反抗者,而更是一个觉醒者,一个忏悔者,一个启蒙者。
而由于余华不具有鲁迅这样的希望,使得《四月三日事件》中的主人公仅仅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
残雪和余华都不屑于写人的觉醒,人的忏悔,而自己的创作也并非一种启蒙。
既然不再对人的未来怀有希望,既然不想再为人找到一条出路,既然人类变得更美好更完善的可能并不存在,那么,所谓觉醒,所谓忏悔,所谓启蒙,不都失去了意义,失去了根基,失去了理由吗?而唯一可做的,便是把人的现有状况当做不可更改的现实全盘肯定。
如果我们追问残雪、余华创作的目的,我们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即这两位作家创作的目的就在于肯定恶、赞美恶。
就在于向人们宣布:这就是人,这就是人的生存状况,这是不可改变,你们只能世世代代生活下去。
而鲁迅则不同。
鲁迅的创作目的是改良人生,亦即让人类改变现有的生存状况。
而创作的目的制约着创作的手法,制约着作者描写时的详略取舍。
鲁迅之所以揭示人性之恶又并不溢恶,就因为对于他的目的来说,这是不适宜的,他只要“够将意思传达给别人就住手”
。
在内心最深处,也许鲁迅对人的看法与残雪、余华是相同的。
所不同者,鲁迅不愿和不敢说出这内心最深处的“黑暗”
,而残雪、余华则随随便便地、从从容容地说出了鲁迅不愿说和不敢说的话。
鲁迅当年曾期待着“真的恶声”
,但残雪、余华小说是他当年的期待吗?
王彬彬:《残雪、余华:“真的恶声”
?——残雪、余华与鲁迅的一种比较》,见林建法主编:《中国当代作家面面观——汉语写作与世界文学》,737页,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6。
7.苏童的小说,既有取材于历史,或古代、近现代,也有对当下生活的现实表述,无论是描写古代帝王,还是叙写底层人生活,作为一个情感型作家的苏童,他作品中真正迷人和动人心魄的,其实正是他小说结构中涌动着的情绪和情境。
其中“情境”
的雅致与独特,既显示出现代小说叙事技巧的魅力,也体现了苏童在故事的流畅讲述中,对含蓄隽永、形象可读两方面同时兼顾的“古典性”
追求。
究其本质,苏童是在探索“现代”
与“古典”
的和谐,寻求王国维谈论诗词时所推崇的那种“无我之境”
与“有我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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