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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工作站的工作虽忙，但林默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个问题：现有的肺重塑手术主要针对终末期尘肺病患者，能否更早干预，阻断或延缓疾病进程？为了寻找答案，他决定亲自去尘肺病的源头——矿区看一看。
这个决定让胡一山有些担忧：“林主任，矿区环境差，路也不好走，而且……”
他想到了可能存在的舆论风险和王副院长那边的耳目。
“数据模型需要现实校验。”
林默的回答简单直接，不容置疑。
他需要亲眼看到疾病在不同阶段、不同作业环境矿工身上的具体表现。
张浩自然是坚决跟随。
苏晚晴了解林默的执着，没有劝阻，只是细心地为他准备了口罩、防护服和简易的医疗急救包。
第二天一早，林默和张浩在一位当地老矿工的指引下，驱车前往一处位于大山深处的老矿区。
道路颠簸崎岖，两侧的山体因过度开采而裸露着灰黑的岩层，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散去的粉尘味。
到达矿区驻地，眼前的景象比数据更触目惊心。
低矮的工棚，简陋的卫生条件，许多矿工即使不在井下，也带着明显的咳嗽，呼吸声粗重。
林默没有浪费时间，立刻在矿区临时腾出的一个简陋办公室里，为闻讯赶来的矿工们进行初步筛查和问诊。
他听得极其仔细，不仅听呼吸音，更详细询问每个人的工种、下井年限、防护措施、症状出现的时间和发展过程。
张浩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他发现老师的问题非常精准，直指疾病发生发展的关键环节。
“林医生，俺这病……还能治吗？”
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刻满煤尘印记的老矿工，操着浓重的口音，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混合着绝望与一丝微弱的期盼。
林默用听诊器听着他如同风箱般嘶哑的呼吸音，平静地回答：“你的肺功能损伤还不到终末期。
坚持规范治疗，改善防护，可以延缓进展。
我们正在研究更早介入的方法。”
老矿工浑浊的眼睛里，那丝微弱的期盼骤然亮了一些。
筛查过程中，林默尤其关注那些出现早期症状、但尚未丧失劳动能力的矿工。
他采集了他们的症状细节，甚至小心收集了一些他们日常咳出的痰液样本（用于后续细胞学分析），并详细记录了他们的工作环境参数。
他试图构建一个从早期炎症到纤维化启动的动态模型，为未来的早期干预疗法寻找靶点。
工作持续了近三个小时，眼看天色将晚，林默和张浩准备离开。
就在他们走向吉普车时，令人动容的一幕发生了。
刚刚接受过筛查的矿工们，以及闻讯赶来的矿工家属们，自发地聚集到了矿区那块不大的空地上。
他们没有人组织，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当林默走出来时，一位被儿女搀扶着、曾经接受过林默手术、如今已经能自由行走的老矿工，代表大家走上前。
他手里没有锦旗，也没有贵重的礼物，只有一篮子还带着泥土的新鲜土豆、几颗自家种的青菜，还有一筐新鲜的土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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