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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他看见韩暝——不,应该说他看见一抹黑影从外林里疾行,袖中骨针未出,然而其人脚步在石上画出一条极漂亮的弧,那是八寸缓被迫在山神的怒中加了一寸急,却仍没有乱。
他衣袂掠过祠门的一瞬,抄起门边的旧柱,柱头一横,把一方坠下的青石从斜刺里拨开。
青石擦柱而下,撞在祠阶,碎为三瓣,飞溅的石末带着冷,不伤人,痛醒人。
“出背!”
韩暝半声,“山口要闭。”
祠后那一线风穴的口正被从高处滚下的石与雪一点一点填实。
风穴一旦被堵,这片坡上的风路便要乱,乱了之后会在某一个不标准的角度冲你回头,那是山里最容易出命案的瞬间:风像水,反扑得你站不住脚。
女首领毫不犹豫,先把筐丢出去,再把少年推出去,再把老军推向风下。
辛越最后,背口被刚才的震撼一牵,暖热的血从包扎下爬出来,像一条小蛇。
他顾不得,伸手去拎那只被丢出去的筐——筐口敞着,灰图露出一角。
他把筐抱紧,像抱住一盏不点的灯。
“走!”
女首领一声短促,没有回头。
四人正要向北坡斜切,祠前忽有一声短哨——不是人的,是鹰。
影鹰台上放出的阿夜没有来,它的同类在此时却飞过风上,爪下夹着一寸绢,绢上只有一个字:“缓”
。
绢从鹰爪里滑落,落在祠门前的雪上,风把绢吹起,吹向北。
一瞬间,风象是在把一个字亲手递给人。
韩暝站在祠阶,手按柱头。
急鹰在他背后,双手紧握梆柄,眼里是无人理会的焦躁。
他看见那寸绢,眼白里像被人点了一笔。
他终究将梆举又放,像一个在神面前欲言又止的俗人。
他喉结滚了一滚,吐出一个字:“缓。”
祠外山坡的石潮没有因人的礼而消止。
山神的怒不为人,亦未必逆人。
它仍旧自它的逻辑滚下:先是拳头大,再是磨盘大,然后是一整片携着松根的泥石从高处挟雨而落,落到半坡时遇到一块旧年滑落后形成的砾坡,砾坡像一个软垫,把大石卸力,卸成一片冲散的灰。
灰扑来时,像一张巨大的布,把人按了一下又放开。
那一下,把许多人的“快”
抽走,也把许多人的“死”
推开了一寸。
“鼠壁!”
老军一声短喝,指着右前方一条半露的足窝。
“踩窝走!”
女首领第一个过去,脚尖落在窝里,腰在风里并不弯,是直。
少年学她,步子略短,但仍算稳。
辛越抱筐,挤过去。
那一刻,风在他耳边像海,他忽然想起许多小事:门环的响、孩子写的“平安”
、枣子在梁上一颗一颗瘦下去。
他把这些想法像石头一样塞进胸里,塞满,以防风把他吹空。
最后一个过的是韩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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