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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雅的肩膀还在微微发颤,她刚哭过的眼睛还红着,眼白里的血丝没褪,此刻满是化不开的担忧,长睫毛像受惊的蝶翅,颤得厉害,连带着眼下的泪痣都跟着动。
可她没多问——在雷朵待了多年,她比谁都懂“不多问”
是保命的规矩——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攥着我衬衫衣角的手指又紧了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的纹路里,把本就皱的浅灰色衣料扯出更深的褶子,连缝线都绷得发紧。
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却透着执拗,像怕一松口我就会消失似的:“小心点,袈沙,别跟他们起冲突,实在不行就回来……我们、我们再想办法。”
我侧身挤进人群,肩膀撞开几个僵在原地的镇民——他们的身体像被冻住似的,胳膊肘硬邦邦地抵着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镇口,连被碰了都没反应。
路面的尘土还没落定,脚踩上去能感觉到细沙钻进鞋缝,每走一步都带着“沙沙”
的摩擦声,与空气里的死寂格格不入。
敢死队已经开始布防:两个穿黑色作战服的女人斜倚在糖水摊旁的电线杆上,那根电线杆被常年的日晒雨淋蚀得发黑,缠着几圈旧电线。
她们的右腿微屈,脚踩在电线杆的裂缝里,右手虚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拇指扣在刀鞘的搭扣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作战服的袖口都被绷出褶皱,眼神像盘旋的鹰隼,扫过人群时连眼尾都没动一下,仿佛我们都是待宰的猎物。
不远处的雇佣兵更慑人,二十人站成两排,枪口朝下却精准对着人群的腰腹位置,扳机护圈里的手指半曲,指甲修剪得极短,能看见指腹的老茧;枪身的战术导轨上挂着的手电,开关处磨得发亮,显然是随时能打开的状态。
丽丽姐的人果然够张扬,半点不掩饰杀气,刚才还喧闹的小镇像被掐住了喉咙,连风吹椰叶的“哗哗”
声都透着瑟缩,只剩下脚步声和呼吸的轻响。
街角的烟摊藏在老榕树的阴影里,老板是个瘸腿的老头,平时总坐在小马扎上,裤脚挽到膝盖,露出变形的脚踝,手上的老茧能蹭亮烟盒。
可此刻他站着,重心全压在好腿上,瘸腿微微悬空,后背绷得笔直。
玻璃柜里的烟盒摆得歪歪扭扭,平时他总擦得发亮的柜面,此刻蒙着层薄尘。
我用指关节敲了三下柜台,“笃、笃、笃”
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他却没抬头,手指在烟盒上乱摸,指尖碰倒了一盒泰国产的“万宝路”
,烟盒“啪嗒”
掉在柜面,他也只是下意识地捡起来,眼神依旧黏在柜底的木纹上。
我刚掏出兜里的纸币——是张皱巴巴的五百泰铢,被汗浸得发潮,边缘卷成了波浪,还沾着点早上吃芒果糯米饭蹭的椰浆印子——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路人慌乱的拖沓,是木屐底叩击青石板的“嗒、嗒”
声,起初远得像蚊子振翅,转瞬就清晰起来,轻得像猫爪踩过棉絮,却带着精准的节奏,每一声“嗒”
都刚好落在我心跳的间隙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伴着脚步声的,还有一股香气。
不是本地女人爱用的、甜得发腻的茉莉花精油味,是种清冽的梅香,像寒冬里折下的枯枝梅花,冷得刺鼻尖;可再细闻,香里又混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是医院里那种淡而尖锐的气息,两种味道缠在一起,顺着风往鼻息里钻,呛得我鼻腔微微发疼。
这味道太违和了——在满是椰香、鱼腥和柴油味的小镇上,突然冒出来这样的冷香,像白纸上滴了滴黑墨,扎眼得很。
我猛地回头,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连后颈的皮肤都绷紧了,像被冰水浇过。
一个穿和服的女人正撑着油纸伞朝我走来。
和服是暗紫色的重磅真丝,垂坠感极好,裙摆扫过地面时没有半点拖沓,布料上绣着缠枝樱花:花瓣是淡粉的丝线,层层叠叠绣出晕染的质感,边缘用银线勾了细边,阳光斜照过来,银线闪着细碎的冷光,像结了层薄冰;可花茎却绣得诡异,不是流畅的弧线,是扭曲的蛇形,鳞片用深紫丝线刻得根根分明,缠在花瓣下,像要把樱花勒死。
,!
她手里的伞是黑色桐油伞,伞面刷得发亮,能清晰映出青石板的纹路和我的影子,伞骨是深色的硬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细小的蛇纹——和丽丽姐锁骨处那条蛇头项链的纹路分毫不差,连蛇眼的凹陷都一模一样。
伞沿微微倾斜,刚好遮住她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皮肤白得发青。
再看她的脸,更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粉粒甚至能看见细小的颗粒,颈侧的粉没抹匀,露出一道清晰的白痕,像戴了副面具;眼尾画得细长上挑,描着深紫的眼影,晕染到太阳穴,边缘糊得像淤血;唇上涂着极红的口红,油光发亮,厚得有些失真,嘴角勾着一抹笑,却没达眼底,那双眼睛藏在伞影里,只露出一点眼白,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她走得极慢,木屐底是方形的,叩击青石板时发出“嗒——嗒——”
的声响,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和服的裙摆轻轻扫过地面,露出脚踝上系着的红绳铃铛:红绳磨得有些发白,铃铛只有指甲盖大小,铜制的表面泛着旧光,走动时发出“叮铃、叮铃”
的脆响,那声音本该清甜,此刻却像针似的扎进耳朵,与周围的死寂形成尖锐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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