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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向钱为业,语气带着讥讽:“钱大人身为吏部尚书,本该坚守祖制、匡正礼法,却因周宝奎是你举荐之人,怕被牵连,便曲意逢迎,混淆经义——《尚书·洪范》云‘无偏无党,王道荡荡’,你这般见风使舵,岂配居六部尚书之位?”
谢世之话音未落,吏部侍郎刘文光已出班躬身,厉声辩驳:“谢大人休要血口喷人!”
“钱尚书援引经义,句句皆有出处,何来‘断章取义’?”
刘文光手持朝笏,目光灼灼地看向谢世之,“《周礼·天官》有云‘内宰掌书版图之法,以治王内,辨其贵贱、与其命妇,出入之禁令,正其服位,禁其奇邪,展其功绪’,太后辅佐天子,整治吏治,正是‘展其功绪’之举,于礼法无悖!”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凌厉:“谢大人张口祖制、闭口礼法,却忘了今日本是因周宝奎贪腐而起——钱尚书举荐之人有罪,已主动请罪自劾,何来‘怕被牵连、曲意逢迎’?倒是谢大人,此刻跳出来横加指责,莫非是与赵乃霖有私,想为其翻案?《论语》云‘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你这般颠倒黑白,才是有失大臣体统!”
珠帘之后,太后声音依旧沉稳,听不出半分怒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诸位大臣争执祖制,哀家并非不知。
然我朝虽无垂帘成例,垂帘听政却非哀家首创——汉和帝时,邓太后临朝称制,整饬吏治、抑制外戚,史称‘永元之治’;汉殇帝早夭,邓太后复立安帝,继续辅政以安社稷;汉顺帝初年,梁太后垂帘,唯贤是举、整顿朝纲,使动荡朝堂重归清明。
这些秦汉旧事,诸位饱读经史,岂能不知?”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却字字清晰:“哀家今日垂帘,无非是端坐帘后听政而已——百官议事,哀家旁听;遇有纷争,哀家依律法、循公义稍作点拨,绝非越俎代庖。
既无独断专行之念,更无贪恋权柄之心,不过是怕陛下年幼,被奸人蒙蔽,误了朝堂大事罢了。
《尚书》云‘无偏无党,王道荡荡’,诸位若能同心同德,共辅天子,哀家自然无需多言。”
珠帘后的太后目光扫过殿列,最终定格在默然不语的齐王向荣身上,语气温和却藏着机锋:“向荣,你自始至终未曾言语,莫非是觉得哀家所言有失偏颇,或是另有高见?”
见向荣出班躬身行礼,太后续道:“你乃陛下亲兄,手足情深,又久历朝堂,素有声望。
今日这场纷争,一边是祖制礼法,一边是朝堂安稳,你且说说,哀家今日垂帘听政,仅旁听议事、点拨纷争,究竟合不合时宜?”
她顿了顿,目光似透过珠帘牢牢锁住他:“方才钱尚书与岑大人、谢大人各执一词,你觉得谁的话更贴合当下?又或是你有别的主张,尽可说来,哀家与百官都听听你的看法。”
向荣躬身而立,声音清朗却无半分偏向:“太后垂帘,本意是为辅佐陛下、安定朝堂,此乃忧国之心,臣深以为然;岑大人、谢大人坚守祖制,忧心礼法逾矩,亦是忠臣之责,无可厚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续道:“至于合不合时宜,臣以为,朝堂之事,当以‘稳’为先——周宝奎已惩,赵乃霖已黜,吏治初清,此乃当下要务。
祖制需遵,然时势亦需顺,二者如何权衡,非臣一人能定。”
话锋一转,他看向丞相孙幽古,躬身道:“孙丞相乃百官之首,深谙朝堂礼法与治国之道,前番处置乱象已然稳妥。
今日之事,若能由丞相牵头,召集百官于政事堂再议,既合廷议之制,又能兼顾祖制与时势,想必能得周全之策。”
孙幽古闻言,心底暗骂“向荣这竖子,方才好不容易摘清身,转瞬又将老夫推回火坑!”
,面上却依旧一派雍容沉稳,执笏躬身朗声道:“齐王所言极是,廷议权衡本是治国正道。
《尚书·大禹谟》有云‘谋及卿士,谋及庶人’,今日之事关乎祖制礼法与朝堂安稳,非一人一议可定,召集百官于政事堂共商,确是周全之策。”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投向龙椅,语气添了三分恭敬:“然《周礼·天官》载‘王统百官,均四海’,陛下乃天子,纵是春秋尚浅,亦是天下纲纪之主。
太后垂帘为护主,百官争执为忠君,最终取舍当由陛下圣裁——既合‘君为臣纲’之礼,又全‘辅佐不越权’之度。
老夫愚钝,不敢擅专,还请陛下示下,再依圣意召集廷议不迟。”
话音未落,满殿目光皆聚于龙椅,却见向昚早已听得倦极,脑袋一点一顿,锦袍宽袖滑落至肘,睫毛沉沉阖着,竟睡得浑然不觉。
殿内寂静间,忽闻龙椅方向传来几声沉稳呼噜,竟是向昚睡得沉香,鼻息均匀,连肩头锦袍滑落都未察觉。
珠帘后的太后脸色微沉,侧头对身旁太监张贵祥低声吩咐:“去,轻声唤醒陛下。”
张贵祥躬身应诺,踮脚趋至龙椅旁,指尖轻碰向昚衣袖,低声道:“陛下,陛下醒醒。”
向昚猛地睁眼,揉着惺忪睡眼,茫然四顾,脱口便道:“啊?怎么了?是不是议完了?退朝吧退朝吧,朕肚子早饿了,想吃御膳房的梅花酥了。”
太后耐着性子,声音放缓几分:“陛下莫急,方才百官因哀家垂帘听政、处置赵乃霖与周宝奎之事争执,齐王与孙丞相皆请陛下圣裁,你且听明白再议退朝之事。”
向昚揉着眼睛扫过殿内,见文武百官个个瞠目结舌、神色惊愕,反倒一脸纳闷:“你们怎么还不退朝?方才不是都议完了吗?朕都饿了,你们不饿?”
谢世之急步出班,躬身朗声道:“陛下,方才太后垂帘听政、处置二臣,百官对祖制与辅政之事争执不下,齐王请廷议、孙丞相请圣裁,还请陛下裁定究竟依祖制召百官共商,还是准太后继续辅政!”
向昚听得云里雾里,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哦,就这事啊?朕听不懂也不管,反正朕饿坏了!”
说着猛地站起身,锦袍下摆扫过龙椅扶手,“张贵祥,快摆驾御膳房!
退朝退朝,有事明天再说!”
不等百官反应,他已拽着太监的衣袖大步往殿外走,只留满殿大臣面面相觑,珠帘后的太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终究只能沉声道:“既如此,今日便先退朝,明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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