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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依旧 残阳几度(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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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苦心人、天不负,熬过了这九月有余所有的痛苦,再经历一朝分娩,生不如死的磨难,司马文萱彷如涅槃重生一般,在泪光迷离的梦幻中,她看到了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一团粉红色呆萌可爱的存在,那是她用自己所有美好的一切,换取来的新生命,是她的儿子,是她和她深爱着的夫君夏侯湛唯一的骨血。

后来的日子,变得日渐沉重。

司马文萱除了要没日没夜地照顾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慢慢恢复自己的身体健康,慢慢含泪接受自己左腿要一瘸一拐走路的事实外,便是陷入了对夫君夏侯湛深深的思念之中,她已很少再面对菱花,她不想看到自己那样臃肿不堪、没有了神采和娇丽之姿的容颜,她不知道更不敢想象,她的夫君夏侯湛看到如今这般模样的她后,会是个怎样的反应,怎样一种表情,他会嫌弃自己吗?会吧?因为他好像一直也没有那么深刻地喜欢过、爱过自己,可她还是盼着他能早些回家,盼着他能早些看到他和她的朔儿,因为不管怎样,他(她)们的朔儿是健康的,白白胖胖,非常可爱、聪明的样子。

所以她难过伤怀之余,还是有值得庆幸的希望在的,她希望看到夫君夏侯湛在见到他自己孩子时的那种兴奋劲儿,高兴劲儿,希望她们一家三口人能够最终其乐融融,拥有团圆聚首的好时光:春日同赏新芽萌蘖、看嫩蕊商量细细开,夏日同游颖水、莲湖,拂风香、荷香,看鹭影横渡枝横斜……

然而,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四年的时光都慢慢地荒废过去了,她的夫君夏侯湛留给她的还依然是那秋的萧条、冬的残寂,鱼沉雁渺、音信全无……好容易熬到孩子断了奶,满了周岁,稍稍长大些后,司马文萱便把她的朔儿交给奶娘和婆母羊氏夫人照看,她自己则带着婢女采玉作伴,一起离开许昌去到洛阳、去到野王、去到谯国……去到所有她认为夏侯湛有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可最终都不过是徒劳而返!

枉费了春秋,枉费了冬夏。

直到今年夏末秋初之际,哥哥司马伦特意来到许昌看望她,告知她说,自己府上派出去帮着寻找、打探妹丈夏侯湛的人回来禀报他说,看到华山下不远的集市上,有一个卖鱼人竟颇有几分夏侯湛的模样,只是他们不敢相问更不敢相认,怕万一入林惊飞鸟,以后就更不好寻见了。

司马文萱确定再三,觉得他们所描述的一定就是自己的夫君夏侯湛,虽然她弄不懂夏侯湛怎么可能会在集市上卖鱼,但她却能够确定,在那群乡民百姓嘈杂穿梭、布衣蓝衫你来我往的地方,哥哥的人一眼就能够认出其样貌的,除了她心中无人能及的夫君,不会有人再能够有如此的风采,如此的独秀一枝。

得到这一消息的司马文萱,激动的心情简直溢于言表,她顾不得刚刚因为暑热难忍而病体初愈的身子难堪劳顿,安顿好孩子,带着采玉,便急匆匆乘着马车找去了华山外的那个集镇……然而十数日的驿站苦等,市集边的守株待兔,等来的,待来的,却是令她再难平复、再难回首的一幕,是令她的心从滚开滚烫的一锅热水迅速蒸腾、挥发,直至蒸腾、挥发到再也没有了一丝的热气,一滴水,只变回了冰冷冷的冷锅一口的冷极的结局!

任再怎么烹,调,蒸,煮,使劲浑身解数,却都再难蒸煮烹调出任何生活的味道,任何生存的意趣的冷极更悲极的结局……

回到许昌家中的夏侯湛,在为父亲夏侯庄陪灵吊孝期间,见到了他五岁的幼子夏侯朔,也从母亲口中得知了自他走后,家中所发生的一切,得知了司马文萱为了给他留下血脉,为了他的朔儿,遭了多少罪,如何落下的残疾。

母亲还告诉他说,他离家的这些年,离世的父亲没有一天不挂念他,不气愤他的所作所为,羊氏夫人自己作为母亲则更不必说,而他的妻子司马文萱,则一直都在为他守着这个家,守着这份情,守着他(她)们的孩子,还说司马文萱知道夏侯湛非常尊拜、推崇前朝武帝时期的东方朔,故此便给儿子取名为“朔”

,孩子的小字还在等着夏侯湛这个做父亲的来取呢。

夏侯湛的心翻腾了,泪滚涌了,司马文萱嫁给他的这么多年,他自问自心,心中绝对有愧于她……父亲夏侯庄的丧事完毕以后,夏侯湛也想着要弥补司马文萱母子,弥补他自己的愧,然而司马文萱却再也不接受他的弥补,他的愧,因为她的心已经冷了,彻底地冷了,“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

她曾经多少年在傍晚苍翠的景色中,伴着夏侯湛这朵浮动的云,又曾经多少年一个人在秋的寥落声中,独自陪着残霞落日,她再也不想那样过了,她要彻底地抛弃她自己庸人自扰,自寻来的悲凉,就像她初嫁给夏侯湛之时,夏侯湛对待她那样,她也已经做不到似以往那般沉醉了,她醒了,彻底地醒了,醒来方知爱恨已无趣,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此后的她,与夏侯湛既不会再同房更不可能再同床,她每日全部的时光,都只用来陪伴她自己的儿子夏侯朔,陪伴她此生的希望就好了。

夏侯湛给她的儿子取了小字“冠星”

,为男孩子“勇往直前,能力超群”

之意,可她却从来也不去称呼、不去接受。

她只呼她的儿子为“朔儿”

也许她还在爱着,但却换成了恨的方式。

公爹夏侯庄的丧事彻底完毕之后的一天傍晚,她派婢女采玉送给夏侯湛一封长达万字有余的信文,那是她含泪亲笔书写的,在信中,她把她自嫁进夏侯家,嫁给夏侯湛为妻后,所有想说的话,想诉的情,所有的爱和怨,及至如今的由“爱”

而“恨”

,都一股脑地写给了夏侯湛看,讲给了夏侯湛听,并且在信文的最后,她还告知了夏侯湛一个她其实永远都不想说出口的秘密,那就是,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司马家的公主,她只是母亲柏夫人收养的孤女作为了女儿。

她说她十五岁那年,临终前的奶娘,告诉了她曾经过往的一切,告诉她说,她本是被司马家夷三族后的一个家族,幸存下来的孤女,是奶娘奉了她亲生母亲之命,万幸之下,救出的孩子。

奶娘带着她在外逃亡、漂流了有一年多以后,才在她四岁那年,在洛阳城的郊外,遇到了由外返京的柏夫人的马车,柏夫人天性良善,遂便把举目无亲、无衣无食,怀抱着她的奶娘,带进了司马懿的府中……柏夫人没有女儿,因见小时候的她伶俐、可爱又漂亮、懂事,便认做了亲生,待如掌上之珍一般。

她说,如果要论起来谁的命更苦,那她的命,应该说比墨菡还要苦上千倍万倍,因为墨菡即使再可怜、再孤苦,可至少,她还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为谁,自己姓甚名谁,而她,却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这一切的,她就像一叶不知来自何处的孤舟,孤孤单单地独自飘零!

奶娘临终前只激浊扬清、有所避讳地告诉了她仅有的这些过去,却不敢说出她的家族到底是何姓何名,还流着泪叮嘱她,忘了奶娘说过的话,只把柏夫人当做亲生母亲,把司马伦当做亲哥哥,因为那些罪孽本是司马懿、司马师父子造下的,他们都已经死了,与柏夫人母子无干。

在她有记忆之始的印象当中,母亲柏夫人和哥哥司马伦,对待她,一直就是亲女儿,亲妹妹,她所有想要的,母亲从来没有不满足她的,她所有的任性和撒娇甚至是故意招惹了哥哥,可哥哥却从来都是让着她的。

她不知道仅仅大她两岁的哥哥是否对她的身世有所耳闻,只知道哥哥司马伦,就是天底下除了母亲柏夫人之外,那个最可以让她放心依靠的人。

她就是这样说不幸又幸运地,在母亲和哥哥的双重宠爱下,逐年长大成人……虽然十五岁那年,奶娘口中有关她和她的家族的故事,想起来是那样的悲惨、冤屈,可她却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去追寻自己的身世,挖开那已然被埋入尘埃的灾难往事,因为全族人都死了,那时才仅有两三岁幼小年纪的她,因为正在外祖母家中做客而幸运躲过灾难的她,完全没有任何的人生记忆,亲生父母对于她来说,也只是冷冰冰、没有任何温度的陌生字眼……只是,十五岁之后的她,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骄纵了,别人眼中的她这司马家的公主,内心里也不再像以前那么高傲了,因为她知道了,她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公主,她只是遇到了好人,转变了命运,比当年的玉牡丹要幸运一些而已。

她说后来,她到了婚嫁的年纪,母亲便为她着意挑选了好几家公侯世家子弟,可是,她都不喜欢。

她只喜欢她那次女扮男装奔赴太学之行,无意中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夏侯湛。

她说她本以为过去的一切,包括自己无从考证的身世,她都可以忽略,只想着此生能嫁给一个自己心仪的人,平静安稳地与他共度一生。

然而,她没想到她渴求来的,向往已久的人,向往已久的婚姻,居然会是这样一年一年熬着度过的,她忍着、捱着、盼着,身边的这个人终有一天能够对她好,能够终有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用自己的真情、真心,真正地感化到他,可是没有,始终、最终都没有,她说事到如今,她才真正承认了当初国舅王恺的那句话是对的,他夏侯湛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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