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文学

写在不谢的花瓣上(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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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肩上取下一个油渍斑斑的帆布书包,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又打开油纸包,从里面取出一扎雪白的诗稿,双手捧到了我的面前。

尽管在一百次以上的接待中,我已经练就了一颗坚硬和不易点燃的心。

尽管我像对待许多初次来访的文学青年一样,对她宣布了这样一种逻辑:“因为我其实并无指导别人的资格,又因为我这创作假的每一小时都很宝贵,所以我无法与您长谈;并且我即使读过了您的大作,也未必能发表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为两下里都不徒费时间、精力,请您还是打破对我的迷信,别寻师傅的好!”

然而无论是我的冷淡还是我的坚辞,都不能丝毫减弱她拜我为师的决心。

她安安静静地坐到我对面的凳子上,有条不紊地对我讲起了她对我自《黎明照亮窗户》以来所发表的每一首诗的评价。

她讲的不是那些我已经听腻的阿谀,也不提那些我不屑一答的浅薄问题。

她的某些见解,甚至使我更加懂得了我那些从心中自然流泻而出的诗句。

我不由翻阅起她的那扎诗稿来。

一股奔腾的才气从纸面上、从字里行间冲出。

我怎能不息掉烦躁与轻视的情绪,同她促膝而谈呢?一只蜜蜂,不知是何时飞进屋里的,嘤嘤地兜着圈子飞着,不时飞到她那薄薄的、发黄的辫子上,翅儿加速抖动,定在那里,仿佛在啜吸她的诗才。

啊,她读过普希金,读过莱蒙托夫,读过惠特曼,读过泰戈尔,甚至读过波特莱尔……她说她喜欢闻一多、戴望舒、艾青、郭小川……

我们就那么忘乎所以地谈着、谈着。

忽然,我瞥见了桌上的闹钟,不由得“啊呀”

一声,我想起了你临上班时的嘱咐,我早该淘米、煮粥、买咸菜……

我于是向她宣布了我急需完成的任务。

我抱怨说:没有办法,我经常得为洗衣服、买煤饼、倒脏土……一类的事奔忙。

多亏还有个奶奶,住在不远的胡同里,总算能给我们照看菊菊,否则,我的诗情将被生活琐事消磨得一滴不剩。

她太懂得诗,因而就太不懂事。

她坚决地说:“我来帮你。

以后我每星期来你家两次,帮你洗衣服、买菜、干杂事。

只求你跟我像今天这么样,谈一会儿诗。”

她不走。

她帮我淘米煮粥。

我去买来了榨菜和猪肉,她就帮我切、炒。

亲爱的,当你回来的时候,你惊讶地发现,吃饭的小炕桌业已摆好,饭菜齐备,而且我和她已经坐好,只等你洗了手,坐过来,便可开饭。

你望望我,望望她,一朵淡淡的灰云飘到你的脸上,你不声不响地坐到了炕桌的另一边。

她管你叫“师母”

我敢说她真正是无邪的。

亲爱的,至今我仍坚持这样的看法。

她太无邪,因此就显得太邪乎。

她见我愣愣的,不怎么吃菜,她便往我碗里夹榨菜肉丝。

你看见了,你垂下眼皮,你闷闷地吃着。

亲爱的,你为了支持我写成《黎明照亮窗户》,付出了怎样的艰辛;然而当黎明确实照亮我们的窗户时,你却遇到了这种你所不曾料想的事情:并没有人把我打成右派,却有虔诚的姑娘往我饭碗里夹菜……

亲爱的,我还记得,你更不会忘记,那个秋夜,窗外下着淅沥的细雨,老鼠在我们的床脚下跑来跑去,一只老蟋蟀从我们的碗柜下头不时发出嗄哑的鸣声。

我们都没有入睡,我们长久地沉默着。

后来,你叹了一声,恹恹地说:“看来,也许你跟那样的崇拜者一块过,更有意思……”

我觉得你伤害了我的自尊心,我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背对着你,气冲冲地说:“对对对对!

你、你、你……你懂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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