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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篆出署,张禹门招寓其家。
张亦失馆,度岁艰难,商于余,即以余赀二十金倾囊借之,且告曰:“此本留为亡荆扶柩之费,一俟得有乡音,偿我可也。”
是年即寓张度岁,晨占夕卜,乡音殊杳。
至甲子三月,接青君信,知吾父有病,即欲归苏,又恐触旧忿。
正趑趄观望间,复接青君信,始痛悉吾父业已辞世。
刺骨痛心,呼天莫及。
无暇他计,即星夜驰归,触首灵前,哀号流血。
呜呼!
吾父一生辛苦,奔走于外。
生余不肖,既少承欢膝下,又未侍药床前,不孝之罪何可逭哉!
吾母见余,哭曰:“汝何此日始归耶?”
余曰:“儿之归,幸得青君孙女信也。”
吾母目余弟妇,遂默然。
余入幕守灵至七,终无一人以家事告,以丧事商者。
余自问人子之道已缺,故亦无颜询问。
一日,忽有向余索逋者,登门饶舌。
余出应曰:“欠债不还,固应催索,然吾父骨肉未寒,乘凶追呼,未免太甚。”
中有一人私谓余曰:“我等皆有人招之使来,公且避出,当向招我者索偿也。”
余曰:“我欠我偿,公等速退!”
皆唯唯而去。
余因呼启堂谕之曰:“兄虽不肖,并未作恶不端,若言出嗣降服,从未得过纤毫嗣产,此次奔丧归来,本人子之道,岂为产争故耶?大丈夫贵乎自立,我既一身归,仍以一身去耳!”
言已,返身入幕,不觉大恸。
叩辞吾母,走告青君,行将出走深山,求赤松子于世外矣。
青君正劝阻间,友人夏南熏字淡安、夏逢泰字揖山两昆季寻踪而至,抗声谏余曰:“家庭若此,固堪动忿,但足下父死而母尚存,妻丧而子未立,乃竟飘然出世,于心安乎。”
余曰:“然则如之何?”
淡安曰:“奉屈暂居寒舍,闻石琢堂殿撰有告假回籍之信,盍俟其归而往谒之,其必有以位置君也。”
余曰:“凶丧未满百日,兄等有老亲在堂,恐多未便。”
揖山曰:“愚兄弟之相邀,亦家君意也。
足下如执以为不便,四邻有禅寺,方丈僧与余交最善,足下设榻于寺中,何如?”
余诺之。
青君曰:“祖父所遗房产,不下三四千金,既已分毫不取,岂自己行囊亦舍去耶?我往取之,径送禅寺父亲处可也。”
因是于行囊之外,转得吾父所遗图书、砚台、笔筒数件。
寺僧安置予于大悲阁。
阁南向,向东设神像。
隔西首一间,设月窗,紧对佛龛,本为作佛事者斋食之地,余即设榻其中。
临门有关圣提刀立像,极威武。
院中有银杏一株,大三抱,荫覆满阁,夜静风声如吼。
揖山常携酒果来对酌,曰:“足下一人独处,夜深不寐,得无畏怖耶?”
余曰:“仆一生坦直,胸无秽念,何怖之有?”
居未几,大雨倾盆,连宵达旦三十余天,时虑银杏折枝,压梁倾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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