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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台机器将你抓住,想对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它将你拎起,然后扔到你做梦都不会想到的某个地方或某些东西里去,它要是将你扔到了月球表面上,这也不算很奇怪。
从我参军那天开始,过去的日子即宣告结束。
似乎它再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从那天起我只回过一次下宾菲尔德,而且还是回去参加母亲的葬礼,我说这话你会相信吗?放到现在,这事听上去真是不可思议,可在那时再自然不过了。
我得承认,我不回去,一方面是因为艾尔茜,参军两三个月后,我就不再给她写信了。
无疑她已经跟别的男人好上了,可我并不想见她。
不然的话,等我有了一点儿小假期的时候,我定会回去看母亲的。
我参军时,她得了突发病,不过她肯定会为一位穿上军装的儿子感到骄傲。
父亲死于1915年,当时我在法国。
毫不夸张地说,与那时相比,父亲的死让现在的我更伤心。
当时我只觉得这是个有点儿不好的消息,几乎没什么兴趣地接受了。
在战壕里,一个人的脑袋变得空洞、麻木,什么都可以接受。
我记得自己从防空洞里爬出来,找到一个足够亮堂的地方读信,我记得信纸上母亲的泪痕,我膝盖上的疼痛,还有那污泥的气味儿。
父亲的保险大部分抵押掉了,可银行只给了一点儿钱,萨拉金斯准备把他店里的余货全部买下,出于好心付一点儿钱。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家具,母亲还有两百多英镑的积蓄。
她暂时跟她的表妹住一起,她这位表妹的丈夫经营着一块土地,战争期间,经营得很不错,就在德克利,离华尔顿另一头几英里的地方。
母亲在那儿只是“暂住”
。
那时候,什么事都给人一种暂时的感觉。
过去那段日子,事实上还没过去一年,我们家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灾难。
父亲死了,铺子卖掉了,只剩下了母亲一个人,还有那两百多英镑,在你的面前有一场十五幕的悲剧正在拉开,最后一幕是一位穷人的葬礼。
可现在,战争和那种不由自主的感觉把一切都遮盖住了。
人们早已想不起诸如破产和救济院这些事情来了。
母亲同样如此,天知道为何她对战争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还有,她正在走向死亡,尽管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个。
我在伊斯特本住院时,她碰巧来看过我一次。
从那次见面算起,两年多过去了,她那时的容貌让我略微感到震惊。
她似乎正在慢慢逝去,不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开始萎缩了。
一方面是因为我长大了,去了不少地方,见得多了,所有的事都在我眼中变小了,不过她的确变瘦了,变黄了,这是没有疑问的。
她还像过去那样唠叨,谈到了玛莎姨妈(跟她住一块儿的那位表妹),战争开始后下宾菲尔德的变化;谈到孩子们都“走”
了(意思是都去参军了),她的消化不良症加重了;还谈到了父亲的墓,他死的时候表情有多安然。
还是老生常谈,我都听了很多年,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次是鬼在说话。
那谈话不再让我感到忧虑了。
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某种巨大的、了不起的保护神的形象,有点儿像船头上的雕饰,又有点儿像一只就要孵卵的母鸡,可现在她成了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太婆。
一切都在发生变化,一切都在逝去。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时的母亲。
接到电报,说母亲病重,当时我正在科尔切斯特的一家培训学校上课,我赶紧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往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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