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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位于舒县最为清静的里坊之中,与孙家新宅相距不算太远,马车不过行驶一刻钟,便已抵达。
周府门庭显赫,高墙深静,较之孙家新宅自有一种累世经学沉淀出的雍容与厚重。
却得知孙坚一家将至,中门早已敞开,数名青衣仆役垂手恭立两侧,静候贵客。
周瑜之父周异身着玄色深衣,头戴进贤冠,立于门阶之前,见孙坚一行下车,便含笑拱手上前:“文台兄,久仰英名!
今日得见文台兄风姿,更胜闻名!
兄台携家眷光临寒舍,周府蓬荜生辉!”
周异曾官至洛阳令,如今他已卸任数年,退居乡里,但气度却丝毫不减。
孙坚见周异对自己竟如此礼遇,心中亦是一动,忙快步上前还礼:“周兄太谦了!
坚,一介武夫,些许微功,岂敢当周兄如此盛誉?得周兄亲迎,实是惶恐。”
孙坚深知周家乃庐江首屈一指的名门,周异更是曾任两千石京畿要职的显宦,如今竟能对自己这个小小的别部司马如此折节下交,其中笼络意味,不言自明。
周异目光扫过孙坚身后,见吴夫人仪态端庄,孙策英气勃勃,幼子孙权虽年幼却也眉目清朗,举止有度,心中不禁暗暗点头。
“诶,文台兄讨逆安民,功在社稷,何来微功之说?天下纷扰,正需兄台这般豪杰。
快请入内,府中已备下薄酒,为文台兄一家接风洗尘。”
周异侧身引路,姿态做得十足。
宴设于周府正厅,厅堂轩敞,陈设雅致,几案之上,酒食琳琅,皆是珍馐美味,香气扑鼻。
周异与孙坚并坐主席,周瑜与孙策陪坐下首,吴夫人则带着年幼的孙权与周瑜之母在内室另开一席,自有女眷相陪。
席间,周异亲自执壶为孙坚斟酒,言笑温煦,对孙坚过往战功、尤其是在讨伐黄巾战事的作为如数家珍。
言谈之间,非但无半分因孙坚出身寒微而起的轻慢,反而屡屡流露出对英雄的敬重。
孙坚见周异如此亲和,心中戒备渐消,与周异相谈愈发投机。
酒过三巡,周异将身子微微倾近,神色凝重,声音也压低了几分:“不瞒文台,我在洛阳为官数载,亲见阉宦祸国,外戚争权,朝纲已然不振。
前番金城太守陈懿竟遭边贼诱杀,羌人猖獗至此……这天下,恐将多事矣。”
他举杯敬向孙坚:“文台,你在宛城亲冒矢石,率先登城,此等勇毅,早已传遍江淮。
值此动荡之际,似文台你这般忠勇果敢、能提兵定乱之才,方为国之柱石。
我周家虽世代读书,却也深知,若无武备安邦,文事亦难存续。
日后这江淮之地若有不靖,还望文台兄能念及今日同席之谊,互为唇齿。”
孙坚闻言,心中豁然。
周异此举,无疑是明确的结交与投资。
他生性豪爽,不喜虚与委蛇,见对方如此坦诚,当下也不扭捏,举杯慨然应道:“周兄厚爱,坚,愧不敢当!
保境安民,乃武人本分。
既蒙不弃,你我便祸福与共。
他日但有所需,坚必不容辞;坚若有所需,也少不得要叨扰周兄,互为援手。”
两人相视一笑,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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