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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天炎热，工地翻滚着热浪。
文吏道：“公子，裴相和丁侍郎已经到明思堂正门，正朝南边来。”
连华的身体无论如何进不得工地，为不耽误工程进度，这两日改在国子监南边的闻善轩处理公务。
周子孝闻言，立即起身到书架找工地图纸：“今日外国使臣觐见官家让殿下去应酬，东阳公又回乡探亲告假，裴相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就挑选这个时间来。”
连华放下到嘴边的西瓜，擦了擦手：“我在东京十年从未听闻这坊里还有龙脉，他们不是赶巧，而是有备而来。”
周子孝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连华笑道：“还能怎么办，让陆祭酒去陪同便是，他这段日子躺在官署不闻不问倒逍遥快活，再不晒晒太阳我担心他长蘑菇。”
话音刚落，闻善轩走进几个穿着公服的人。
轩外阳光被大袖长衫遮蔽，气氛变得阴沉。
连华迎道：“不知裴相与丁侍郎今日要来视察，有失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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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官吏颔首。
连华行过揖礼，放下手，抬眸看向裴剑。
从前他和裴剑的联络大多靠亲信传话，或在夜里或在暗中，从未像此刻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看面。
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当朝执政近二十年的宰辅。
裴剑的面容苍劲之中透出坚毅，两道法令纹衬得唇薄如片。
其身段高挑，站姿挺拔，腰间革带悬挂的金鱼袋空垂。
“诸位不必多礼。”
裴剑道，“裴某人此来只为协同解决扩建选址触动东京龙脉之事，办完就走，不多耽误。”
周子孝道：“裴相与丁侍郎对国子监扩建工程有何训导？”
工部侍郎丁铭道：“摆工图。”
文吏撤去桌面一应器具文书，收果盘之时却被一声喝止。
——“慢。”
众人目光聚集在几片鲜红的西瓜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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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华笑道：“这是淮乡的碧玉团，清敌炎威退，凉生度量宽，咱们一人一片吃了再看图可好？”
裴剑宽容地笑了笑，见无人敢动，径自拿起一片西瓜吃了一口：“破之肌体莹，切之有如雪片簇冰盘，清甜可口，好品质。”
每人分得一片西瓜。
连华让文吏去请陆虞，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裴剑和丁铭能听见。
吃完西瓜之后房中充满清香。
陆虞姗姗来迟，擦着微胖的脸颊，笑说不好意思。
工图稍后摆开。
丁铭拿着尺规在图纸上丈量一阵子，指出其中一座名为当阳书局的地基，又拿出墨斗，从地基的位置往北面连出一条形似北斗七星的线。
“怜玉公子请看，就是这里。”
丁铭道，“东京的龙脉南北相连，龙首是皇城艮岳，龙尾是南熏门，而当阳书局的地基就像一根钉子钉住了龙尾，不妥。”
连华道：“这可不是我的职责，请丁侍郎对陆祭酒说。”
陆虞一愣，对丁铭道：“此事在奏请之时就报过中书门下，户部度支司拨款，国子监责令修建，工部那时不说，怎么现在又来管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情。”
丁铭道：“关于城中何处不宜建造工部早有典籍可查，你们不经过调查研究就盲目动工，责任当然在你们。”
连华这一句推脱引起两边的争执，乐得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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