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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崔瀺眼神呆滯地正了正衣襟,挺直腰杆,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声朗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他猛然回过神,望向那个老人的背影,“你大爷!
是不是你故意泄密,將我的话语传给了老头子?老王八,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啊,我不过是说破你的身份而已,一定要这么记仇吗……”
少年崔瀺没来由地手掌一抖,痛得打了个激灵,如有严苛学塾先生站在一旁,以规矩戒尺敲打顽劣学生。
他继续嘶吼道:“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红烛镇枕头驛门口,对一个穷酸老秀才恶语相向的驛卒大概是觉得不能跟一个糟老头子动拳脚,所以最后还是骂骂咧咧地跟老人说,那些人在白天就坐船离开了,是顺著绣江往南去了。
看到老秀才转身离去后,驛卒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事后才记起是自家驛站门口,又赶紧悻悻然拿脚尖抹掉。
自从那些孩子来了枕头驛,怪事就接连不断出现,最后还害得为人厚道的驛丞大人丟了官身,真是一帮扫把星。
老秀才走在街道上,仔细想了想,临时决定就此作罢,路遥知人心而已。
他悄然一伸手,握住了一根碧玉簪子,隨手放回袖中。
那些孩子往南去大隋,老秀才则去往了西边。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是否殊途同归,不知道,不好说。
但是脚下的路,到底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的。
一艘大船上,因为有一头碍眼碍事的白色驴子,害得陈平安四人只能站在船头,不能舒舒服服地坐在船舱里。
好在四人早已习惯了风餐露宿的苦日子,只是李槐有些气愤船主的狗眼看人低。
不过很快,他就笑嘻嘻地让林守一帮著牵毛驴,自己爬上驴背。
坐船又骑驴,李槐笑得合不拢嘴。
林守一握著韁绳,江风徐徐而来,轻轻吹拂少年的鬢角髮丝。
少年摸了摸心口位置,那里有黄纸符籙和《云上琅琅书》。
陈平安蹲在一旁,正拿著柴刀动作嫻熟地劈砍绿竹,他答应过要给林守一和李槐一人做一只小书箱。
蹲著也不愿卸下翠绿书箱的李宝瓶突然惊讶道:“小师叔,你头上的簪子不见了!
上船之前分明还在的。”
陈平安愕然,摸了摸头顶髮髻,有些茫然。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种种意外,所以虽然心里很失落,仍是笑道:“没关係,我记得那八个字,以后给自己做一支,刻上一样的字。”
李宝瓶点了点头。
走在红烛镇街上的老秀才会心一笑,低声道:“善。”
绣江很秀气,绿波荡漾,没有什么疾风劲浪,水面宽阔却给人温婉的感觉。
陈平安四人乘坐的南下之船有两层,多是青衫儒士和商贾旅人。
李宝瓶是不怕生的,喜欢背著小书箱往人堆里凑,竖起耳朵听他们高谈阔论。
一般文人士子见到是个长得灵气的小姑娘,还背著个远游求学的绿竹小书箱,又是安静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对小姑娘便有些善意笑脸,继续閒聊,言谈无忌。
李槐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韁绳,骑著白色毛驴在船头小范围打转绕圈,如同巡视边关的大將,不可一世。
说来奇怪,白驴还真就只愿意让李槐骑乘,这让李槐高兴坏了,至於什么风雪庙的魏晋將来过来牵走驴子时,要狮子大开口跟那人討要报酬这些真正重要的事情,反而全被李槐当作了耳旁风。
林守一来到陈平安身边,背靠船栏內壁而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阿良说我是练气士了,又是如何成为练气士的?”
陈平安停下手中的柴刀,笑道:“当然想知道,但是没好意思问,怕你多想。”
林守一有些鬱闷。
学塾三人当中,瞎子都看得出来,陈平安真正在乎的人只有李宝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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