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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两人,一位是被称为千古棋圣的王继元,一位是事后被证实为謫仙人的“黄皞”
。
后者是松籟国湖山派的中兴之祖,是俞真意的师祖,正是此人凭藉宗门巨大声望和自身无敌於世的棋力,废除了座子制,使得藕花福地的棋坛出现了一道分水岭,从此分为古棋派和新棋派。
王继元小了黄皞六十岁,黄皞在古稀之年就不知所终,故而两人不曾有机会手谈一局。
关於不同时代的三人棋术孰高孰低,后世弈林宗师们吵得不可开交。
卢白象无疑是古棋派的巔峰,王继元则是新棋派的顶点,更是各种定式、飞刀集大成者,所以既有人坚称卢白象根本就没资格与千古棋圣王继元平起平坐,王继元如果有机会对上卢白象,绝对能够让二子;又有精研古棋谱的棋坛高手扬言只要让卢白象熟悉新棋派三两个月,再去与王继元对弈,无非是多出个纳头便拜的棋圣弟子而已,总之眾说纷紜。
由於之后再无与三人棋力大致相当的国手出现,没有谁给出足够服眾的公允评价,所以三人棋力高低,註定成了一桩悬案。
此时,隋右边突然说道:“別输给那人。”
卢白象微微笑道:“拭目以待吧。”
而裴钱屋內,崔东山蹲在地上嗑著瓜子,裴钱皱著脸,泫然欲泣。
她即將输掉六枚铜钱了。
崔东山安慰道:“炭笔还足够,胜负未定,再画一只棋盘便是,赌大贏大。”
裴钱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眼眶,从袖子里掏出桂姨赠送的那只被她当作钱袋子的香囊,从里头摸出七枚铜钱,这些可都是她的血汗钱。
她攥紧铜钱,犹犹豫豫站起身,把钱轻轻放在桌上,可怜兮兮望著姓崔的傢伙,希冀著他拿出神仙风范,扬长而去。
不承想崔东山笑嘻嘻走到桌边,伸手一抹,铜钱就没影了,这才往屋门口走去,还转过身不忘笑著提醒道:“记得把棋具还给卢白象,还有將地上的痕跡擦掉,不然给陈平安知道了咱们赌钱,会骂我个狗血淋头,再让你抄书抄到断了胳膊。
至於钱嘛,愿赌服输,陈平安可不会帮你討要回去。”
说完崔东山瀟洒转身,大摇大摆离去,嘴里嚷嚷道:“今儿真是个好日子,挣了钱出门买糖葫芦去嘍。”
裴钱站在桌旁,哭惨了。
崔东山突然倒退而走,回到房门处,探出一颗脑袋,笑道:“裴钱,我不是要跟卢白象学下棋吗,我打算討个好兆头,你接下来每喊我一声棋仙,我送你一文钱。”
裴钱眼睛一亮,一溜烟跑出门槛,屁顛屁顛跟在崔东山后头,殷勤喊起了棋仙。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回到她屋子,裴钱已经哑了嗓子,咿咿呀呀说不出一个字来,她便笑脸灿烂地向崔东山伸手討要,见崔东山没反应,她赶紧在桌上写了一个数目。
崔东山微笑道:“骗你玩呢。
你真信啊?”
裴钱崩溃了,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张牙舞爪。
崔东山眯起眼,伸手戳向裴钱那双眼眸,嚇她道:“再叨叨,你不但会是一个小哑巴,还会变成瞎子。
陈平安再生气,也不能打死我这个学生吧?可你就惨了,成了个小瞎子,这辈子还有啥盼头?是不是这个理?”
崔东山站起身,假装瞎子伸手乱摸一通。
裴钱黑著脸,抿起嘴唇,又不敢抄起行山杖打死这个王八蛋,她越想越绝望,神色呆滯,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心如死灰,泪如雨下。
崔东山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锭模样的东西,轻轻拋给裴钱,笑道:“看你识趣,借你玩几天,不过我跟卢白象下棋的时候,记得先还我啊。
如果我学棋顺利,说不定心情一好,就送你了。”
裴钱双手捧著沉甸甸的银锭,驀然破涕为笑。
崔东山再次离开。
裴钱將那个大银锭放在桌上,横看竖看左看右看,百看不厌,正琢磨著怎么將这个银锭变著法子留在手上,突然瞪大眼睛,只见“银锭”
竟然开始蠕蠕而动,然后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蚂蚱,往窗口那边蹦跳而走,一下子就没了踪跡。
裴钱回过神后,立即爬上窗口,一跳而下,开始在后院苦苦寻觅“银锭”
,在杂草丛、墙根、石头缝隙足足找了半个时辰,最后还开始用手挖地,到头来,仍是没能揪出那只变成“虫子”
的银锭,精疲力尽,呆呆坐在泥地里,这回是连哭的气力都没了。
等到陈平安从文庙返回客栈,就看到裴钱一个黯然神伤的消瘦背影,喊了几声她都没反应。
陈平安只得从窗台那边跳出去,裴钱僵硬转头,瞧见了陈平安后,耷拉著脑袋,双手死死攥住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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