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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微微一笑:“只要多看书,到时候就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圣贤道理错了。”
裴钱有些不乐意,闷闷不说话,沉默了半天,终於憋出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打不过它们?”
陈平安哑然失笑:“既然我们有错在先,跟我打不打得过它们,有关係吗?”
裴钱抬起头,眼神熠熠:“要是打得过,你就不用跟人低头道歉了啊,它们给咱们道歉还差不多,给咱们主动让道。
比如它们敲锣打鼓的,吵死个人,就要向我道歉,愿意赔钱就更好了。”
陈平安问道:“我就算打得过它们,跟你又有什么关係?”
裴钱愣了一下,挤出笑脸:“我们是一伙的啊。”
陈平安始终盯著溪水和鱼线,好似自言自语:“对错可没有亲疏之別。”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明確给出答案,关於自己能否胜过此处山头的那些山水神怪,怕的就是她知道真相后,心中忌惮全无,没轻没重。
对於在家等待新娘子的那位山神的大致修为,陈平安心里有数。
无论是世俗衙门的县令还是管辖阴冥之事的城隍爷,若是出巡,必有仪仗,其中就有鸣锣开道的习惯,若是品秩升上去,响声就会更大。
这次因为是迎亲队伍,绝大多数连绵不绝的锣鼓喧囂多是喜庆,也未让鬼差持有“肃静”
“迴避”
木牌以及最风光瞩目的那个官衔牌,但是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有官场上的讲究,比如依循礼制鸣锣九下。
以此开道,大概也是那位“山神”
的门面使然,在跟四方邻里和辖境鬼魅们摆谱呢。
这说明那位山神死后官身算是一位府君,除了山神庙和泥塑金身,还有资格开闢自己的府邸,在东宝瓶洲和桐叶洲都算是一方世外山水的封疆大吏了,类似青衣小童的那个担任御江水神的兄弟,至少相当於练气士六境的修为,说不定就是七境观海境。
至於陈平安能否打得过,很简单,俞真意身在灵气稀薄的藕福地,就已经修出了龙门境的修士境界。
陈平安又为何愿意押注四幅画卷?除了看重开国皇帝魏羡、武疯子朱敛等人当下的武学境界,更在意这些人的资质。
事实上,周肥对此早有明言,种秋有望在三四十年中躋身武道九境。
周肥的真身可是玉圭宗姜氏的家主,还是玉璞境练气士,眼光不会有错。
只不过“有望”
二字远远不等於板上钉钉,毕竟武道之路並不顺畅,说夭折就夭折。
可即便如此,陈平安一开始的决定,一幅画卷押注十枚穀雨钱,用以购买“有望”
二字,绝对物有所值。
裴钱不知道钓鱼有什么意思,一坐就大半天,还没什么收穫,开始没话找话:“你家乡那边经常会遇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傢伙吗?那像我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危险?以后我一定不会离你太远。”
陈平安专注於钓鱼,也是一种修行。
无论大鱼小鱼,轻啄鱼饵,鱼线微颤,传到钓竿和手心,然后甩竿上鱼,这跟迎敌武夫罡气,只有劲道和气力大小之分,並无本质区別。
巧劲,一切功夫只在细微处。
而且陈平安故意拣选了一根纤细竹竿,溪涧水潭钓鱼还好,若是到了大江大河,钓七八斤以上的大鱼,在较劲过程当中,只要稍不注意,鱼线就容易绷断,钓竿甚至会折断。
这很像当年烧瓷拉坯,陈平安喜欢这种熟悉的感觉。
虽未理睬小女孩,但是陈平安没来由想起了自己,细细推敲琢磨,才发现自己跟她其实没什么两样。
在泥瓶巷,或者说在当年自己懵懂无知的驪珠洞天,就像她在南苑国京城,那种危机四伏,不在什么山水神怪和仙人修士,而是在一日三餐,在贫穷困苦,在一次偶染风寒,在冬日严寒。
离开了驪珠洞天,就像她离开了藕福地,天地更加宽阔,但是更多无法想像的危险也接踵而来,风雨更大,一个人说死就死。
两人处境相似,但是行事风格大不一样。
裴钱不知道惜福,稍稍有了些铜钱,第一时间就是大手大脚出去。
而陈平安对於每一份来之不易的盈余都会小心翼翼呵护著。
裴钱喜新厌旧,身上的衣裳鞋子只要旧了破了,就转头开始希冀著天上掉下一份新的。
对於別人的施捨,她从不觉得难为情,甚至会祈求別人的恩赏,而不知感激。
陈平安对於当初泥瓶巷街坊的每一份怜悯和帮助,至今难忘,一笔一笔记在心头,对於偿还恩情更是小心翼翼,唯恐过犹不及,害了別人家的淳朴家风和风水气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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