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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夕的靴底碾过营地的碎石时，后颈还在冒冷汗。
陆昭染血的衣袖蹭着她手背，那温度比风里的潮气更让她心慌——方才在林子里，她读心术失控时捕捉到的不只是鸟兽的恐惧，还有陆昭意识深处翻涌的黑潮，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烧成灰烬。
＂先坐。
＂萧景珩的手掌按在她后肩，力道稳得像块压舱石。
他另一只手虚扶着陆昭肘弯，将两人往帐子里带，外袍下摆扫过她被划破的大氅，带起一丝沉水香。
苏夕这才发现他指节泛白，分明是强压着什么，偏声音还稳：＂阿昭的伤在左肩，不深。
＂
陆昭被按在草垫上时低笑一声：＂景珩总把人当瓷娃娃。
＂他扯下染血的袖扣，露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血珠却凝在皮肤表层，像被什么力量按住了。
苏夕的读心术刚要探过去，太阳穴猛地一跳——是萧景珩的手覆在她腕上，指尖凉得惊人：＂别耗神。
＂
她抬头撞进他深潭似的眼睛。
这个总把情绪藏在冰壳下的男人，此刻眼底翻涌着暗潮，分明是方才在林子里没说尽的话。
苏夕突然想起方才他握着碎玉牌的模样，星芒般的裂纹里泛着幽蓝，像极了陆昭罗盘上的纹路。
＂地脉要暴走。
＂她脱口而出。
帐外炸响一声闷雷，震得布帘簌簌发抖。
陆昭正在解领口的手顿住，染血的帕子掉在地上。
萧景珩的拇指在她腕脉上轻轻一按，算是应了。
苏夕看着他喉结滚动，想起前晚他在烛下翻地舆图的侧影——那时他说＂大雍地脉连着三百年气运＂，现在想来，每道红笔圈注的裂痕，都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刀。
＂需要昭的血。
＂苏夕的声音发涩，＂他说要变成地脉的一部分，永远困在石头里......＂
帐内突然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
陆昭弯腰捡帕子的动作僵在半途，发顶的玉簪晃了晃，碎成几瓣掉在草垫上——那是他前日在市集买的，说要＂配阿夕新做的海棠鬓＂。
苏夕的鼻尖发酸，刚要伸手，却见萧景珩已经蹲下身，将碎玉簪收进掌心：＂能修。
＂
陆昭抬头时眼眶泛红，却笑得像从前在御花园偷摘枇杷的模样：＂景珩总爱说这种哄人的话。
＂他突然抓住苏夕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阿夕，我想起小时候在江南，春天的雨丝落进青石板缝里，会有小蘑菇冒出来......＂
苏夕的读心术不受控地蔓延半尺，撞进陆昭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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