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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无法判断它是不是那只曾经在河沟中企图拿我当晚餐的狼,因为那只狼在我的记忆中留下的是贪婪、凶恶、气势汹汹的样子,而现在的它,没有了那副凶相,除了长相仍然是一只狼外,眼神、神态,跟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
它那矫健的体型和平坦的腹部,还有胯间隆起的部位,让我断定这确实是一只公狼,而且是一支年轻的公狼。
它喉头发出了轻声地鸣叫,我不知道这是恶意的恐吓还是善意的搭讪,因而我只好默不作声,用我的冷静来威慑它,让它不敢轻举妄动。
它摇摇头,晃晃低垂的尾巴,这个动作肯定是在向我打招呼,也是在向我表达一种善意,因为花姑娘经常用这个形体语言招呼刚刚认可的生人,到底同为犬科动物,看来它们之间的确能够沟通交流。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我蓦然注意到了它的左耳,那只耳朵上半截是耷拉下来的,上面还有一道伤痕,伤痕的部位没有毛。
尖部耷拉下来使它的左耳成了梯形,而狼的耳朵应该是高高矗立的三角形,我想起了我在河沟里遇到狼的时候,曾经用石头击中了它的左耳,那一下肯定很疼,肯定伤着了它,也正是那一击,令它狼狈逃窜的。
它的左耳终于让我认定了,它确实就是那只狼,看来我那一击虽然不致命,但却非常有效,以至于在它耳朵上留下了陪伴终生的残缺,也让我最终能都确定它是谁。
至今,我也不能确定的是,这只狼,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一直追蹑跟踪着我们,如影相随,到底是因为我打伤了它的耳朵耿耿于怀,一直在寻找报仇的机会,还是它跟花姑娘不打不成交,就像杨宗保和穆桂英那样在战场上相互对垒的过程由敌手变成了恋人,所以才一路不舍的追随着我们。
或许刚开始它是为了报仇一直追踪着我们寻找机会,后来逐渐在这个过程中和花姑娘有了交情,以至于发展到了今天的恋情?这个过程的矛盾发展变化内因外因永远是个未解的谜。
不管怎么说,事实就是,就在这个春深季节,这个万物复苏,就连空气中都**漾着浓郁春情的时候,它们俩,一只农家母狗和一只荒野公狼相恋了。
好像是为了证实我的测度,花姑娘欢欣雀跃地蹿了过来,看到我和狼瞠目相对,它愣住了,脑袋在我们之间转来转去,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随即它便对着狼假模假势地吆喝起来,尾巴却不停地摇晃着,我对它太了解了,它这种行为举止,类似于我们人类中某个个体面对两个朋友亲人发生纠纷的时候,一方面大声呵斥其中的一个不要冲动,一方面对其中的另一个人不停挤眉弄眼让他见好就收,用这种和稀泥的方式来劝架、弭平纠纷。
狼马上明白了花姑娘的意图,低头垂脑的后撤,花姑娘冲到我跟前安慰我似的摇头晃脑地摇尾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已经迫不及待地跟着狼跑了。
我喊它,它也不回头,跟狼在草滩上撒欢,狼不时跟在它的后面闻它的臭屁股,我当时以为那是狼在溜须拍马,后来增加了动物知识,才明白那是狼在向它求欢。
回到毡房,我把花姑娘和那只狼的事情告诉了胡麻,胡麻钻在被窝里捻毛线,咯咯笑着打趣我:“你们人狗俩真的同气连声,连这种事情都凑到一起办。”
我述说了我的担忧:“你说是不是该把那只狼赶跑或者干脆灭了?花姑娘跟它能有什么好结果?弄不好连我们都要遭殃。”
胡麻却看得很开:“这有啥么,让它们好去,狗狗和狼都通人性呢,它们好就肯定不会祸害我们。
要是花姑娘真能跟那只狼生下几个崽子,我就都带回庄子养起来,保险是好品种,能卖好价钱。”
我讪笑她贪财,她却扔下手中的毛线活,把我拉回进了温暖的被窝里,乌贼捕食一样紧紧地环抱着我,朝我耳朵眼里吹着热烘烘的气息:“快来,我给你叫,我想明白了,不是喊床、床、床,是在**喊唉吆唉吆,没有床也能喊。”
她的话又让我笑瘫在她那丰沃躯体上,她那丰盈滑润的身体,让我感觉像躺在阳光下的草地上一样惬意、舒坦,花姑娘和那只狼立刻从我的脑海里消失了。
这种充满欢乐每天都洋溢着幸福的日子,让我丧失了时间观念,也消减了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
春天,这散发着浓烈万物情欲气息的短暂季节在不知不觉中倏忽而过,孕育万物的夏天姗姗来临。
到了夏天,胡麻的**却忽然进入了低潮,她那如痴如醉的爱欲似乎随着春天的过去也过去了。
她开始以各种理由拒绝我的**,实在迫不过我的要求,她的反应也极为勉强、不耐,这种冷落逐渐让我兴趣索然。
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她懒洋洋地睡在毡房里,我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因为她从来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正午时分她这样躺在铺上就显得很不寻常。
她说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沉默片刻她又告诉我说她出来的日子太久了,要回庄子去,把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酥油和奶干送回去,另外再取一些需用的物品,可能要在庄子住几天。
我想和她一起回庄子看看,她马上拒绝了:“人家要是问起来,你是谁,干吗的,我怎么说?算了,你别去了,我去去就来。”
她说这话时候表情表达出来的拒绝太坚定了,我只好答应在这里等她,同时替她照管好那头小牛,母牛她要用来拉车。
她走了,赶着那头老牛破车,车上载着几个口袋,里面装着这几个月积攒下来的奶制品和纺好的毛线。
她回去一趟的理由非常充分,但是由于进入夏季以来她感情的突然降温,并且开始拒绝我的**要求让我隐隐不安,我担心她不再回来。
她走了,我要送她她也拒绝了,理由是怕我送她的功夫那条狼乘虚而入毁了她的小牛。
我只好站在毡房门前目送着她,希望她能够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似乎那样就能证明她对我还有留恋之情。
可是,一直到她和牛车在远处变成淡淡的斑点,她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草原上留下的是她的歌声:“赶上勒勒车啊吁喂,回家看爹娘啊吁喂,留下尕哥哥啊吁喂,独自守凄凉啊吁喂……”
我这是头一次听她唱歌,我从来不知道她居然还会唱歌。
她唱的这种歌子曲调既不像河西小调,也不像临夏花儿,更不像蒙古长调,节奏快了许多,声韵平缓许多,没有那么多的大起大落和高亢婉转的余音,无论是词还是曲,除了抒情,还有一些诙谐和调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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