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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穿假面,就是指出了实际来,这不能混谓之骂。
然而世间往往混为一谈。
就以现在最流行的袁中郎为例罢,既然肩出来当作招牌,看客就不免议论这招牌,怎样撕破了衣裳,怎样画歪了脸孔。
这其实和中郎本身是无关的,所指的是他的自以为徒子徒孙们的手笔。
然而徒子徒孙们就以为骂了他的中郎爷,愤慨和狼狈之状可掬,觉得现在的世界是比五四时代更狂妄了。
但是,现在的袁中郎脸孔究竟画得怎样呢?时代很近,文证具存,除了变成一个小品文的老师,“方巾气”
的死敌而外,还有些什么?
和袁中郎同时活在中国的,无锡有一个顾宪成,他的著作,开口“圣人”
,闭口“吾儒”
,真是满纸“方巾气”
。
而且疾恶如仇,对小人决不假借。
他说:“吾闻之:凡论人,当观其趋向之大体。
趋向苟正,即小节出入,不失为君子;趋向苟差,即小节可观,终归于小人。
又闻:为国家者,莫要于扶阳抑阴,君子即不幸有诖误,当保护爱惜成就之;小人即小过乎,当早排绝,无令为后患。
……”
(《自反录》)推而广之,也就是倘要论袁中郎,当看他趋向之大体,趋向苟正,不妨恕其偶讲空话,作小品文,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一方面在。
正如李白会做诗,就可以不责其喝酒,如果只会喝酒,便以半个李白,或李白的徒子徒孙自命,那可是应该赶紧将他“排绝”
的。
中郎还有更重要的一方面么?有的。
万历三十七年,顾宪成辞官,时中郎“主陕西乡试,发策,有‘过劣巢由’之语。
监临者问‘意云何?’袁曰:‘今吴中大贤亦不出,将令世道何所倚赖,故发此感尔。
’”
(《顾端文公年谱》下)中郎正是一个关心世道,佩服“方巾气”
人物的人,赞《金瓶梅》,作小品文,并不是他的全部。
中郎之不能被骂倒,正如他之不能被画歪。
但因此也就不能作他的蛀虫们的永久的巢穴了。
(一月二十六日。
)
书的还魂和赶造
把大部的丛书印给读者看,是宋朝就有的,一直到现在。
缺点是因为部头大,所以价钱贵。
好处是把研究一种学问的书汇集在一处,能比一部一部的自去寻求更省力;或者保存单本小种的著作在里面,使它不易于灭亡。
但这第二种好处,是也靠着部头大,价钱贵,人们就因此格外珍重的缺点的。
但丛书也有蠹虫。
从明末到清初,就时有欺人的丛书出现。
那方法之一,是删削内容,轻减刻费,而目录却有一大串,使购买者只觉其种类之多;之二,是不用原题,别立名目,甚至另题撰人,使购买者只觉其收罗之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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