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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在五点半准时撕开黑暗,林夏摸黑坐起身时,指尖触到冰凉的被子——昨夜加班到十二点,连暖气都忘了调。
她咬着牙套上毛衣,毛衣领口还沾着上周没洗干净的咖啡渍,像块顽固的灰斑。
地铁在六点四十进站,林夏被人潮推搡着挤进去,后背紧贴着冰凉的车门。
玻璃窗上蒙着层薄霜,映出她模糊的脸:眼下有青黑,头发随意挽成个髻,碎发垂在额前。
她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耳垂上那只掉了颗水钻的银耳环——三年前发年终奖时买的,当时觉得亮晶晶的,像把日子也照得透亮,如今只剩半颗钻在昏暗里闪着微弱的光。
办公室的灯在七点半亮起时,桌上的文件已经堆成了小山。
最顶上那叠是昨天没改完的报表,红色批注像密密麻麻的针,扎得她眼睛发涩。
她泡了杯速溶咖啡,咖啡粉在杯底结成小块,搅了半天也化不开,像她此刻的心情。
中午去便利店买饭团,排在前面的阿姨数着硬币,一枚枚往收银台上放,“这个三明治能不能便宜五毛?”
收银小妹摇头时,阿姨把三明治放回货架,拿起了更便宜的面包。
林夏忽然想起母亲,上周视频时,母亲说家里的暖气坏了,“没事,我多盖床被子就行”
,可她明明看见母亲说话时,手指冻得发红。
傍晚六点,夕阳把写字楼的玻璃照得金灿灿的,林夏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表格,忽然觉得眼睛发酸。
表格里的数字像一群乱窜的蚂蚁,怎么也对不齐。
她趴在桌上,鼻尖抵着冰凉的桌面,闻到桌角那盆绿萝的土腥味——那是她上个月在花市买的,卖花的大爷说“好养活”
,可现在叶片尖已经黄了。
地铁在八点半到站,晚风卷着冷雨刮在脸上。
她路过街角的烤红薯摊,大爷正弯腰给红薯翻面,手套磨出了个洞,露出冻得通红的手指。
红薯在铁板上滋滋响,甜香混着雨气飘过来,林夏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三十块钱,脚步顿了顿,还是转身往小区走。
推开出租屋门时,灯“啪”
地亮了。
桌上放着个保温桶,是对门张阿姨送来的,里面是热乎的小米粥,贴了张纸条:“看你总加班,趁热喝。”
林夏坐在小凳上,小口喝着粥,粥的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她忽然想起今早那半颗水钻的耳环——原来生活的亮,从来不是整块的光,是这些碎在日子缝里的、带着温度的小碎片。
粥碗里的热气袅袅升起,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淡淡的白雾,又缓缓散开。
碗里的小米粥熬得糯软,金黄的米粒在瓷碗中舒展,边缘还浮着一圈薄薄的米油,像给这碗暖食镶了道金边。
热气遇上窗玻璃,先在霜花的纹理间洇出一小片透明,霜花的棱角渐渐变得柔和,像春天解冻的湖面,冰裂纹里渗出细密的水珠。
雨丝斜斜地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玻璃上的霜气被热气熏得渐渐消融,水珠顺着冰花的纹路蜿蜒而下,在玻璃上划出不规则的水痕,窗外的雨帘便透过这些水痕,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偶尔有风吹过,雨珠便在玻璃上轻轻颤动,像谁在窗外挂了一串透明的珠帘。
粥的热气还在不断升腾,玻璃上融化的霜水越积越多,汇成细小的水流,沿着窗棱缓缓淌下,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水洼里倒映着屋内昏黄的灯光,也映着粥碗里晃动的热气,恍惚间,竟分不清哪是窗外的雨,哪是窗内的暖。
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冰冷的玻璃,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似的。
微微的凉意透过指尖传递过来,与空气中的水汽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湿润感。
而与此同时,掌心紧贴着的碗壁却散发着阵阵暖意,那热度甚至有些发烫。
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雨丝如细密的蛛丝一般,在模糊的玻璃上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那丝丝缕缕的雨线,像是被施了魔法般,在空中交织、缠绕,最终汇聚成一片朦胧的雨幕。
而那原本凝结在玻璃上的霜气,也在热气的熏蒸下,渐渐融化成一道道温柔的水痕,顺着玻璃缓缓流淌而下。
这粥是南瓜小米粥,金黄的粥里卧着几缕姜丝,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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