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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闹钟像颗定时炸弹在床头柜上震动。
他闭着眼摸过手机按掉，指尖还残留着昨夜加班时键盘的余温。
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光里，能看见地板上散落的文件和没喝完的半杯速溶咖啡。
挤地铁时他被夹在人群中间，前后都是陌生人温热的呼吸。
每个人都像被压缩的沙丁鱼，脸上覆着一层灰扑扑的疲惫。
有人举着手机刷招聘软件，有人闭着眼打盹，头随着车厢晃动一下下撞在扶手上。
地铁隧道里的风灌进来，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办公室的荧光灯亮得刺眼，他刚坐下就收到三封未读邮件。
打印机不知疲倦地吞吐着纸张，咖啡杯在桌角积了圈褐色的渍。
下午三点的会议上，他盯着老板翕动的嘴唇，突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台老旧的抽水机，在胸腔里沉闷地搏动。
傍晚七点，窗外的天暗成了深蓝色。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文档，眼睛酸涩得厉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记得吃晚饭"
。
他回了个"
嗯"
，然后继续修改方案。
键盘敲出的火星子，在暮色里连成一片模糊的光。
深夜十一点，终于走出写字楼。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又被疾驶而过的汽车碾碎。
便利店的暖光灯像只孤独的眼睛，他买了份加热的便当，坐在靠窗的位置。
玻璃映出自己的脸，眼底有片青黑，像块洗不掉的淤青。
回家的路上，他抬头看了眼夜空。
没有星星，只有几盏疏淡的灯光，在高楼的缝隙里明明灭灭。
肩膀突然很沉，像扛着整座城市的重量。
他掏出钥匙开门，黑暗中，客厅的钟摆声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敲在空旷的房子里。
这张无形的网，正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收紧，将每个人都勒得喘不过气。
无论是挤地铁的上班族，还是深夜亮着灯的写字楼，都在压力的洪流里艰难跋涉。
人们像陀螺一样旋转，停不下来，也不敢停下来。
他瘫倒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脱下鞋子，困意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恍惚间，他回到了小时候的故乡，那片金黄的麦田在微风中泛起层层波浪，他和小伙伴们在田埂间嬉笑玩耍，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
母亲在炊烟袅袅的厨房喊他回家吃饭，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可这美好的场景转瞬即逝，他又回到了这冰冷的房间。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是许久未联系的老友打来的。
老友的声音依旧那么爽朗：“嘿，最近咋样？出来聚聚呗，别老一个人扛着。”
他愣了一下，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松了松，沉默片刻后，轻声说：“好。”
挂断电话，他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可此刻他觉得，这压力的网或许也有缝隙，能透进一丝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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