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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将太极殿的鎏金葡萄缠枝灯染成琥珀色，柳依依的绣鞋碾过青砖缝里半截焦黑蜡芯。
慕容轩的剑鞘挑起三重鲛绡帷幔，月光漏过檐角铜铃。
照亮殿内十二盏青铜鹤灯——灯座云纹暗影正与三日前冰窖缴获的密档缺口严丝合合。
＂殿下可数过这灯油里掺了多少人血？＂
她指尖掠过灯罩并蒂莲纹，琉璃突然炸裂如蛇蜕皮，露出夹层里的半张血契。
＂工部报修宫灯的账册说用西域火油三百斤，这灯芯烧的倒像是苗疆蛊虫的脊骨。
＂
话音未落，西南角的青铜编钟自鸣裂响。
十八名绯衣宦官破幔而出，拂尘缠着的不是马尾，而是淬了孔雀蓝尸毒的银针。
慕容轩蟒袍广袖卷住她滚向蟠龙柱，剑气扫落的蜡油在空中凝成火蝶，将银针逼成个狰狞的＂弑＂字。
银针钉入柱身的刹那，殿顶鹤灯突然倒悬。
柳依依扯落腰间禁步掷向冰鉴，玛瑙珠撞碎鉴面寒冰，露出半截焦黑手骨——
指节套着的银戒暗纹，正与二十年前漕运案死囚烙印同款。
＂爱妃这＇灯下黑＇的本事。
＂
他剑尖挑起手骨浸入蜡油，褪色朱砂竟浮出＂永昌七年冬＂五字。
＂倒是比刑部的狗头铡还锋利。
＂
冰鉴忽现裂痕，十二盏鹤灯同时爆燃。
柳依依攀上殿梁，腕间银链缠住悬灯的青铜锁链，链环摩擦迸发的火星点燃灯座暗格。
十八道火舌裹着伪造的军械密档射出，墨迹与血契缺口如出一辙。
领头的宦官面巾焚毁时，慕容轩剑尖已挑开其衣襟——
锁骨处吐蕃刺青叠着工部侍郎私印，正是盐税贪墨案的关键凭证。
更漏滴到子初刻，残存宦官退守冰窖。
柳依依背靠慕容轩喘息，忽觉他掌心滚烫——
昨日旧伤崩裂，血迹正渗过蟒纹暗绣，在冰面凝成半幅南洋海图。
＂殿下这＇人肉罗盘＇的功夫，＂她咬开襦裙系带浸血。
＂倒是比钦天监的浑天仪还精准。
＂
丝绦甩出缠住冰窖兽首，慕容轩借力腾空时，柳依依足尖踢翻青铜冰鉴。
陈年烈酒顺银链窜向毒针，苗疆尸毒遇冰化作紫烟，将最后五名宦官裹成血雾。
焦臭味中，她瞥见领头者靴底黏着的玉屑——刻着工部尚书佛堂地砖的密纹！
梆子声里，两人跌进废弃的祭天台。
柳依依撕开鹤灯残片。
寒光下慕容轩新添的刀伤泛着孔雀蓝——与冰窖蛊毒同源。
＂这道伤要刻进太庙碑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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