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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织娘和阿容都绝望地发现,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织娘的身体在她的力量维系下,奇迹般地保持着健康,甚至面色红润。
但精神上的滑落,却像指间沙,无论如何也握不住。
阿容的力量,可以抚平症状,却无法逆转根源。
那源于本质的,意识层面的侵蚀与过载,如同一种无法治愈的绝症,正在从内部缓慢而坚定地瓦解织娘作为普通人的精神结构。
更可怕的是,阿容的干预,就像在不断修补一道注定要崩塌的堤坝。
每一次修补,都让下一次的崩塌来得更加猛烈和彻底。
织娘的身体,在阿容力量无意识的维系下,依然健康,甚至比以往更显出一种异常的生命力。
但她的意识,却不可抗拒地滑向深渊。
她开始变得嗜睡。
常常说着话,眼神就渐渐涣散,然后陷入沉沉的睡眠。
醒来后,会有更长一段时间的茫然,需要很久才能辨认出眼前的人是她的阿容。
她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会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山,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眼神空空洞洞,仿佛灵魂已经飘向了某个阿容无法触及的远方。
有时,她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呼唤着早已逝去的亲人的名字。
有时,她会在深夜突然惊醒,紧紧抱住阿容,恐惧地问:“你是谁?我的阿容呢?你把我的阿容藏到哪里去了?”
每当这时,阿容只能用力回抱娘亲,一遍遍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重复:“阿娘,我在这里,我是阿容,我在这里……”
她继续徒劳地动用着她的力量,像一个小小的西西弗斯,拼命想把滚落的巨石推回山顶。
她能清晰地看到娘亲精神世界里那些不断扩大的空洞和裂痕,她能暂时用自己的力量去填补,但那些空洞很快又会以更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她救不了她。
这个认知,像最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剜在七岁、八岁、然后九岁的阿容心上。
织娘在那些清醒的、珍贵的间歇里,看着女儿眼中越来越深的绝望和执拗,她心如刀绞。
她想告诉阿容:“停下吧,没用的。”
但她说不出口,因为她同样贪恋着女儿带来的、短暂的清醒和安宁。
她也害怕,当自己彻底迷失后,阿容会因为耗尽力量而虚弱,会失去最后的保护。
这最后三年,对母女二人而言,是一场缓慢的、公开的凌迟。
山野依旧静谧,但在那小屋里,温暖的光正在一点点熄灭,只剩下一个孩子,用她稚嫩的肩膀和看似强大、实则无助的力量,对抗着步步紧逼的,名为命运的巨兽。
织娘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她的记忆如同退潮的海水,大片大片地裸露出发白而荒芜的沙滩。
她为阿容准备的后路,那些叮嘱,那些生存技能,不知道还能在她最终混沌的脑海里,留下多少。
白日里,她更加紧迫地将所有生存技能灌输给阿容。
她不再仅仅教导可食用的野菜,更着重强调哪些是致命毒菇、带刺植物、危险蛇虫。
她会反复考校,直到阿容能闭着眼睛凭气味和触感分辨清楚。
她手把手地教阿容如何生火、煮饭、腌制简单的菜蔬,如何判断食物是否变质。
她要求阿容独立完成缝补自己的小衣,告诉她保持洁净是远离疾病的关键。
这些教学,常常被织娘突然的眩晕或记忆断层打断。
她会愣在原地,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草药,或是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
“阿娘?”
阿容担忧地唤她。
织娘总是迅速回神,用力掐一下自己的虎口,挤出一个笑容:“没事,阿娘刚才走神了。
来,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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