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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以原谅自己曾经写出这么文艺的东西,且拿出来刊发。
潘小银,她却也真是个人物。
她知道如何能使村人兴奋。
她用左手插秧——她不是左撇子,也不是不会插秧,她要秀给人看——表演一个知青如何不会做工。
她总是无师自通的,一眼就知村民想看知青出洋相。
果然,妇娘姑娘们大为兴奋,从水尾传到竹冲,妇娘姑娘人人笑讲,那个水尾村的知青妹,她反手插秧的呢!
潘小银知道人人都在望她,她就用正手托了秧,反手掰一坨秧下来,也不插入田里,她要在手里捏好几捏,捏出水来才插落田,插得也不齐整,歪的。
妇娘姑娘们也想看我和高红燕出洋相,我们不出。
我们插秧不但快,且齐整,从初中到高中,我们插过好几年的秧了。
学校的实验田,附近的生产队,插秧割禾季节,学校就放农忙假。
农忙假不是假期,是不上课全日劳动。
这时候我们就会走出学校,去水田插秧。
割禾插秧,早就是寻常。
潘小银出名地懒,自然不是装的,是无论如何不想出力。
几难见她出工的,今日出了,明日肯定就不来了,后日大后日,她也多半不来。
据罗同志统计,潘小银插队大半年,总共出工的时间不到半只月。
她被点名批评,落后典型,她听着,不羞愧,也不激愤,亦不故作轻松。
她有时还是骄傲的,因为她出名。
她是喜欢出名的,她行入公社会堂,人人扭头望她,她是落后典型,但她更是一个美人呢!
故她钟意开会,大队的会和公社的会她都不缺席,她要在会上招摇,惹很多目光。
她反正就不出工,先讲肚疼,是痛经。
别人痛经只痛一两日,她要一直痛。
好容易肚不疼了,她就头晕,她当众倒下去,把人吓得不轻。
一只月过去了,潘小银还没出工,我们成日泡在晒烫的水田里插秧,或收割一季稻,一个月下来,我的脚背小腿生了水泡化脓发烧,她来竹冲陪我小半日,回去讲自己也溃疡了。
罗同志找她谈话,讲到前途,出路,她听着,不作声。
罗同志想找家长,却找不到。
她懒,不出工,但她并不犯法,难不成关她禁闭?
她有一只半导体,这我知道。
但在罗同志提问之前,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他峻急问道:“你们谂下,半导体是随便借的吗?人家又不是有两只半导体,他自己还要听,他借给你,是什么意思?”
借半导体,借就借啰,又有何奥秘呢?我全不明白。
罗同志又讲:“这不是明摆的,那个人要同潘小银谈恋爱!”
我吓了一大跳,谈恋爱,真系太严重了,资产阶级生活作风,它散发着妖气,既**,又禁忌。
为了表明自己远离资产阶级生活作风,就要时时表现出对恋爱深恶痛绝,而且,还要表现出无知,如此才是一个纯洁的人。
我听潘小银讲过那个陆一民,新荣供销社采购员,回乡知青,二十二三岁。
他把自己的半导体借给潘小银,让她带回六感,讲任何时候还都可以,半年一年都没关系。
罗同志断言,这,就是谈恋爱。
我们听得懵懂。
我们一向认为,恋爱是远处的一只妖怪,没承想,这只妖怪变作一只半导体收音机。
罗同志又肃然说道:“潘小银还不承认,怎么不是,你们要劝劝她,悬崖勒马还不迟,再这样,是要毁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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