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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河边常有狗猪牛鸡徜徉,它们像文艺青年,钟意河边,河边不但有河,还有河对面吹来的风,有树有草有泥沙,有菜地和虫子,有穿开裆裤的小孩子,淋菜的人。
为乜嘢没有屎呢?
我们盯着地面看,望见了鸡屎,是白的、稀的,像泡口水,没意义。
狗屎最臭,又是硬的,想想吧,狗啃骨头,屎自然是硬的。
最理想的还是牛屎,一泡就够,不稀也不硬,不臭亦不腥,若是干的,可直接手捡。
我时常想象一泡牛屎中包含的一小片郁郁葱葱的青草——不错,牛屎就是这样,以青草的形象在我头壳中。
漫长炎热的晏昼,我们望断秋水等待一头牛出现。
但空气中渐渐有了猪屎的气味。
闻到猪屎气讲明猪仓已近。
每行一脚猪屎的气味就浓一成,无衷路边的龙眼树都沾上了猪屎咩?龙眼树当然没有屎,猪屎气来自县食品公司猪仓,国营单位,有好几排屋,屋里隔着猪栏,每只栏里七八头十几头大肥猪,猪仓职工穿高筒雨鞋,围条苍蓝色围裙,围裙上方以深红颜料印有“圭宁县猪仓”
,无比神气!
工人一人一双长筒水鞋,一把大铁铲嘎嘎铲屎,猪栏角的猪屎铲出来,一根橡胶水管哗哗冲洗地面。
铁铲刮得水泥地嘁里咔嚓一片响,自来水是清亮的,冲得再多也不怕浪费,这就是公家养猪的气派。
通往猪仓的路上有摊暗黄的嘢,就在路中间。
猪屎在阳光下晒得发焦,像纸薄,饭?那么硬,使棍一捅就裂开了。
拨到空了半日的空畚箕里,聊胜于无。
路中央的猪屎歆哋来的?系打运猪的猪笼里掉落的,通往县猪仓的路不是国道,只有拖拉机才好行,而运猪多是用单车,猪入笼,绑上单车后架,男人们各各骑车一个接一个相跟着,每车后架一头两百斤重大肥猪,这样的场面时常出现在城乡大小道路上。
我曾看到过(或者想象)一幅《运猪图》,一条S形的乡道,自远处伸展到近处,单车一辆接一辆,绵绵不绝,竹笼里的大肥猪比人和单车都大几倍,一律肥头大耳,一律眉开眼笑,猪屎一摊又一摊,圆团团的,路是鸡屎褐,屎是栀子黄……卡车里的肥猪不关猪笼,它们企在车厢,一只挨一只。
我们知道,卡车里的猪不是给圭宁人民享受的,一只猪,只要坐上了大卡车,就是运去大城市。
任何时候,看到满满一卡车猪我就会想到猪屎。
但卡车里的猪不能屙到公路上,它们的屎屙在卡车里。
猪运到梧州,路上要一日,运到广州,要差不多两日。
每见一卡车生猪打公路驶过,我就痛感猪屎叭叭落在车厢里,从早到晚,落个不停,等卡车到达梧州或广州,车厢里定是积了厚厚一层,有多少担啊!
我幻想自己像《铁道游击队》扒上飞奔的卡车,一闪身抓住车厢接缝处的铁把手,右脚一蹬,左腿一跨,成功降落在车厢里,车厢里的猪太挤,没有落脚之地,即使有,也会踩中猪屎,我不要,我要骑在猪背上,一路飞驰去梧州。
有关猪屎的幻想接近三八,有关牛屎的幻想却并非不能实现。
只要我们掉转头,行过龙桥街东门口,从公园路水浸社大兴街,再到十二仓,一到十二仓,就见大片水田铺于阡陌间,青绿与金黄,喜气冲**。
若有风吹来,就是课本上的词汇:稻浪滚滚。
稻田的中间,是一条泥路,路是直的,我们远远就望见一堆深褐色的嘢,这是真的,强大的预感使我们停住了脚步,我们远远望着它,片刻又猛醒,我们奔跑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近,除了牛屎,它不可能再是别的什么了!
讲完了猪屎和牛屎,我还要讲几句人粪,这上好的肥料,向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
我插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得有自己的粪坑,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粪坑拉屎,生产队的五保户,她若不去生产队的粪坑拉屎,队里的姑娘们就要教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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