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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惊呼。
可干尸并未起身，只是嘴唇微动，吐出一句话，用的是唐代官话，却通过某种未知机制直接译入众人脑海：
>“第五环已启，然‘名’之试，并非问尔等何以为人，而是问尔等可敢为人所不称？”
话音未落，洞窟四壁轰然震动，壁画开始流动重组。
飞天褪去彩衣化作穿白大褂的医生，菩萨手持数据板低头记录，供养人变成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最后所有图像汇聚成一条巨大长河，河面上漂浮着亿万张人脸，每一张嘴都在重复同一个词：
名字。
父亲、母亲、儿子、女儿、丈夫、妻子、领导、下属、英雄、罪犯、爱国者、叛徒、成功者、失败者……
这些称谓如雨点般砸落，有些人抱住头颅蜷缩在地，有些则疯狂撕扯自己的皮肤，仿佛想摆脱贴在身上的标签。
“他在让我们看。”
少年抓住沈知意的手臂，“我们一生都在扮演别人赋予的角色。
公司要你做合格员工，家庭要你做孝顺子女，国家要你做忠诚公民……可当你摘下所有身份，你还剩下什么？”
沈知意没有回答。
她盯着干尸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具躯体之所以能跨越时间存活，或许正是因为??它从未拥有固定的名字。
古籍记载中，他曾被称为“守井人”
、“问心者”
、“弃名之徒”
、“无相师”
。
但在所有文献之外，在无人知晓的深夜，他只是一个不断追问“我是谁”
的灵魂。
“你们以为‘名实之井’是要检验名与实是否相符？”
干尸再次开口，声音已变得清晰有力，“错。
它是要逼你承认：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们用职称定义价值，用社交账号构建人格，用婚姻状态证明完整……可当灾难来临，资源枯竭，亲人濒死，那个脱口而出的‘我’，真的是你吗？还是你从小被教导应该成为的那个影子？”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沈知意：“你说你在东溟选择了‘自我意志’，可你真自由了吗？你发布的《五问白皮书》正在被政府收编为‘公民道德教育教材’，你的思想成了新枷锁。
你反抗体制，却又成了体制的一部分。
你名为觉醒，实为循环。”
沈知意浑身一震，如同被雷击中。
“李澈不愿签署平等协议，说是为了守护个体权利。
可他藏书万卷，哪一本不是他人思想的复制品？他戴父亲的手表，纪念的真是亲情，还是对失去控制感的恐惧？周眠说自己因害怕无力而选择科学家，可她真正逃避的，是承认自己其实渴望被感激、被颂扬、被称作‘救世主’。”
每一句话都像刀锋切入骨髓。
“你们都在演。
演清醒，演痛苦，演挣扎。
可真正的‘名实之辨’，在于能否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你可能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懦夫。
你只是一个人，在混沌中摸索前行，偶尔点亮灯火，更多时候跌入黑暗。”
洞窟内陷入死寂。
良久，少年开口：“那你呢？你到底是谁？”
干尸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近乎慈悲的笑容：“我？我只是第九个提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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