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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转业的时候,最开始是在市委秘书处,后来在市委组织部,现在已经在市卫生局干了两年多的局长了。
二婶一回来就在省博物馆工作,再没动过。
我爸爸说二叔:“你是越往前走,进的衙门越清闲呀。
秘书处是最忙的,即使当个副处长,也是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弹簧一样拧着;组织部的副部长,那就好些了,至少不用仰人鼻息;卫生部门当然更好,科教文卫嘛,总是排在最后的,老爷呆的地方呀。”
二叔就笑话爸爸:“你还在大学教什么书?赶紧弃教从政吧。
做个教授都有这么一套理论,真到了什么政策研究室,下去各区县走走,多听听多看看,要不了两年,还不就著作等身了?”
爸爸就笑:“我也只是耍耍嘴皮子,真做起事情来,还不得靠你们?我知道你这两年把个卫生局搞得轰轰烈烈,‘夕阳红就医卡’网点都办到我们学校门口了。”
爸爸这样说,是在夸二叔,也是在夸二婶。
我们都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二婶他们家的关系,二叔也不会有机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去卫生局,干出那么多的实事。
当初很多人听说二叔去卫生局,还以为他犯了错误呢,安慰的电话都打到我们家了。
一年后看到上面那么多大领导带着大报大刊的记者下来,才知道他没有被贬;开全国两会的时候,“医改”
的话题铺天盖地,才知道一个政策在出台前,是经过“实弹演练”
的,并不只是在那么七八个方案里选一个那么简单。
二婶却一直默默地当着她的资料员,管弟弟也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二叔一家回成都以后,和我们家往来最多。
我们家在成都,有外公、有舅舅、还有爸爸妈妈的同学。
可二叔在这里只有战友,二婶只有几个世叔,平常都不咋联系。
虽然之前只是通信和打电话,但毕竟兄弟情深,两家人住在一座城市里,见面的时候多了,很快就相处得很融洽。
不过,二叔有时候也会趁着加班单独来我们家,和爸爸妈妈谈论奶奶的事情。
二叔结婚后的第二年,奶奶去后面的望江楼上整理爷爷留下来的零碎东西,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在楼上跑来跑去地骂街,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而且因为站得高,骂声传得也很远。
这个意西尼玛领教过,我就不仔细说了。
要我仔细说,我也说不出来,因为我们家的人,从来都不去听奶奶嚷嚷,不当她在说话,只当她在锻炼。
可那时候,估计奶奶病得没这么厉害,周围的人也还不熟悉,特别是那些租房子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赶紧跑到后面去看,听到她骂人,估计是很生气,就想上楼去劝她,可还没上楼,就听到“咔嚓”
一声,一块楼板断了。
奶奶被卡在楼板里,上不得下不得,两只攥紧的小拳头,还在捶着楼板继续骂。
租房子的人看见楼板那么不结实,也不敢上去,就去找居委会。
居委会的大爷大妈们站在楼下,讨论来讨论去,意见总也统一不了,主要是多数人鉴于几年前的教训,都不同意叫120和给我爸爸打电话。
后来不得已,民主集中,我奶奶才被110救下来,被120拉去了医院。
从此,奶奶的下半身就瘫痪了。
爸爸妈妈接到电话连夜赶回古城,想把奶奶接到成都,可奶奶不愿意,害怕她离开古城后,别人会抢我们家的房子。
不仅不去成都,她还很坚决地让爸爸赶紧回单位上班,更不许爸爸通知二叔回来。
奶奶说,他们要是再回来,她就一头撞死在床边的柜子上。
爸爸没有办法,只好请了奶奶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来照看她。
那个远房亲戚就是素珍阿姨。
她下了岗,正没事情做,爸爸给的工资又高,就来了。
奶奶硬气,从来不主动给我爸爸和二叔写信,就算回信,也是就事说事,从不多啰嗦一句。
早几年,爸爸不敢让二叔知道这件事情,后来二叔要带弟弟回家啊,瞒不住了,才不得不说。
和上次一样,二叔一路哭着回来,还是没有看到奶奶的好脸色,不过奶奶对弟弟好,看在弟弟的面上,没有和二叔多计较,只是不搭理他。
奶奶住的,是那种老式的架子床,一年四季都挂着蚊帐,床里有床头柜、有衣裳架子……你们要是去古城,在张飞庙左侧展厅里还能看到那样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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