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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净之最是看重名声,这是张家上下都清楚的事。
张净之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看啊,”
张明泽往前凑了凑,“我们如今最要紧的是保住农田和当铺的生意。
店铺流水虽降了些,但只要农田供应稳得住,当铺撑得住场面,日子总还能过。
那公孙大夫名声再好,终究只是个开医馆的,总不能抢了我们的粮食、当铺生意。
再说乡邻们议论几句,过阵子也就淡忘了,何必为这点名声,非要跟一个外乡大夫死磕?我觉得,我们得想法子把店铺生意给提起来,那可都是挣钱的。”
张净之放下手中的纸条,手指在桌案上重重叩了两下,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郑重:“明泽,你掌管店铺只盯着眼前流水,却忘了名声对我们张家意味着什么。”
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扫过厅中三人,“我们张家在这乡里做了几十年的主,靠的从来不是手里的田产铺子,是‘张家族长’这四个字的分量!
乡正见了我得客客气气,乡中大户有事要找我主持公道,就连县里的官差来巡检,也得先到我们家递个话,这不是因为我们钱多,是因为张家的名声在这摆着!”
他指了指窗外村礼堂的方向,语气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絮:“你以为祖辈为什么要耗银钱修村礼堂、办族学,逢年过节给乡邻送米送面?不是图什么眼下实惠,是为了让‘张家’这两个字,在乡里人心里扎下根、有分量!
现在倒好,一个外来的大夫,靠几手医术、几次免诊费药费,就把乡邻的心思全勾走了,他们现在夸大夫,嘴里说的竟是‘张家不如他’!
名声一旦塌了,乡民遇事再不会寻到我们门上,乡正不会再给半分面子,就连佃户租我们的田,都敢挺直腰杆讨价还价!”
张明泽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张净之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没了名声,我们就不是乡里的望族,不过是群有钱的商户。
农田佃户会阳奉阴违,当铺当户会转头别家,到时候就算手里攥着几间铺子,也撑不起张家几代人的门面。
这大夫断的不是我们的生意,是张家立足的根!
这名声比金元宝还金贵,绝不能丢。”
厅里彻底静了下来,张明远眼睛晶亮地点头附和,他早瞧明白,族长要保的从不是一时虚名,是张家扎根几十年的根基,而名就是张家的根基。
张明泽则和张明宇对视一眼,二人向来重利不重名,嘴上虽应着“明白了”
,心里却仍有不服。
同日三更,梆子声刚掠过巷口,青染裹紧身上墨色短衫,足尖轻点墙根湿滑的青苔,身形如片被风卷着的轻羽,悄无声息落在济世堂斜对面的屋顶上。
她屈膝蹲在瓦片间,指尖扣着檐角砖缝,先抬眼扫过医馆门前两盏气死风灯,灯芯烧得昏昏欲睡,光晕只勉强罩住门前三尺地,连石阶下的阴影都透着几分幽深。
她没急着动,反倒侧耳细听。
夜风吹过巷弄,卷着远处更夫的脚步声渐远,济世堂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连门内都听不到半点动静。
青染眯起眼,目光掠过医馆两侧院墙:东边是家布庄,后窗糊的棉纸早被岁月浸得发黄,窗棂上没映出半个人影;西边是片空地,堆着几捆干枯柴禾,柴捆缝隙里只有夜虫低鸣,连只猫的影子都寻不见。
她屏息听了片刻,确认无异常才松口气,身形一矮,顺着屋顶的瓦坡轻巧滑到地面。
落地时足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竟没惊起半粒灰尘。
走到正屋门前,她抬手推了推侧门,门轴上抹的桐油让门板无声滑开,屋内的药香瞬间浓了几分,当归、甘草与陈皮的气息混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飘来。
青染站在门内,又回头望了眼院外巷口,确认月光下依旧无人影晃动,才反手轻轻带上门,脚步轻得像阵风吹过药柜,朝着里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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