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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真的爱苍生么?”
朱寒砚又咳了几声,嘴角竟溢出一丝血迹。
“哎呀你别瞎想!”
月影忙用绢帕擦去他嘴角的血,“我都说了我看不准!
你现在可不能放弃,万一我看错了青染的气运,她那性子,能不能功成名就,那是后话,她多半也不在乎。
你这一撒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你的心血么?”
她按住他的手,眼神恳切,“把卜卦的结果、我的胡话都抛到一边,只管按原计划来。
你若认了命,那教导青染便是命运的一环;你若不认,就更该信她一次。”
朱寒砚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又捏起一块桃放进嘴里。
是啊,无论天命如何,他的选择从来只有一个:信他的孩子,信他倾尽全力教导出的青染。
八月秋老虎正烈,日头烤得地面冒白烟。
村口老槐树的叶子蜷着边儿,连蝉鸣都透着股有气无力的焦躁,唯独树荫下挤得水泄不通,挑着粮担的村民们肩挨肩站着,粗布衣衫早被汗浸透,黏在背上,沉甸甸的粮担压弯了扁担,咯吱声混着喘息声飘在闷热的空气里。
官仓前的空地用白石灰画了笔直的标线,线外堆着成捆的干稻草,线内每隔五步便立着个穿青布公服的粮吏,腰间铜铃随着动作轻晃,账簿摊在石台上,手里的木斛在斜阳下泛着浅黄木纹,边缘被磨得发亮。
官仓是座青砖大屋,灰瓦在斜阳下泛着冷光。
屋檐下悬着块朱漆木牌,“乐平县常平仓”
六个大字被日头晒得有些褪色,却依旧透着威严。
门楣两侧各站一名持棍衙役,皂色衣袍紧绷在身上,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眼神扫过人群时,村民们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肩。
仓门前的石碾子还沾着新米的白屑,旁边空地上,几名农户正弓着腰将麻袋里的稻谷往竹筛里倒。
竹筛来回晃动,碎糠与石子簌簌落下,筛出的米粒饱满圆润,泛着珍珠似的光泽,可没人有心思多看,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粮吏手中的木斛上,那方木头家伙,就是决定今年口粮够不够吃的生死关。
虽然詹家这些年带动了很多人家开始种果树,收入也日渐好起来了。
可是每年的粮赋,还是大家要面临的难坎。
去年只有一半村民家在缴了粮以后,生活不受影响的。
江磊问过青染,她家在缴了粮以后的情况,青染说影响不是非常大。
但青染家都不是贪图享乐的人,有钱的时候也不会过得奢侈。
实际上,据他所知,村里比青染家还富的几家,缴粮的时候都是咬着牙的。
有时候,江磊很怀疑青染对很多事情的理解,是不是和普通人都不一样。
好像很少事情会引起她对当前状态的不满,从他开始理解这件事起,青染就是这样可以那样也可以的性格。
“李福贵!
轮到你了!”
粮吏扯着嗓子喊,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
他手里的木斛“咚”
地砸在石台上,震得石缝里的米粒蹦起半寸高。
被点名的李叔身子一僵,连忙放下粮担,扁担从肩上滑下时带起一阵酸痛,他却顾不上揉,指节泛白地攥着麻袋绳,指缝里还嵌着未洗尽的泥垢。
儿子小李赶紧上前,刚要把稻谷往木斛里倒,粮吏突然伸手拦住,指尖在斛口敲了敲:“慢着!
先把稻壳筛干净!
官府收的是‘净米’,掺了壳子跟掺沙子一个理,可不算数!”
小李脸一红,耳根子都烧了起来,赶紧把麻袋拖到竹筛旁。
父子俩合力将稻谷倒进去,双手抓着筛沿来回猛晃,碎糠像雪沫子似的飘起来,落在两人的粗布短衫上,转眼就沾了一层白,连睫毛上都挂着细碎的糠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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