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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再瞧瞧他们身上的打扮,裤脚磨得全是毛边,棉絮从破洞里露出来,黑乎乎的;脚踝冻得又红又肿,像两颗发面的馒头;鞋子更是没一双完整的,不是鞋底磨穿了露着脚后跟,就是鞋头裂了口,脚趾头冻得发紫,硬生生从破洞里探出来。
脚底板上的血泡早冻成了硬疙瘩,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钻心。
走了没半里地,王二实在撑不住了,扶着腰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栓叔,歇、歇会儿吧!
我这两条腿啊,早冻得跟灌了铅似的,哪还像自己的?再走,怕是真要栽在这荒地里爬不起来喽!
’”
李老栓停下脚步,拄着拐棍往远处望了望,满眼望去尽是萧索:光秃秃的枯树桠杈刺向灰蒙蒙的天,脚下的青石冻得泛着冷光,连只觅食的麻雀都看不见,更别说村落的影子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怀里那包用三层破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干草根,又往心口紧了紧。
您可别小瞧这几把干草根,这是他们四个今天唯一的口粮。
自打出了村口,两三个月来,从一开始还能挖点冻硬的野菜,到后来野菜挖光了只能啃树皮、嚼草根,乞讨、打劫的法子都想过,有钱人他们抢不过,反倒要挨顿揍;穷人跟他们一样苦,实在不忍心下手。
就这么熬着,眼瞅着就要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赵老三忽然指着前方,声音发颤,连手指都在抖:“栓叔,您看!
那是啥?好像……好像是座庙!”
三人一听,像是濒死之人被扎了针强心剂,踉跄着扒开半人高的积雪往那边跑。
近了才看清,果然是座土地庙,却早已荒废得没了人样:庙门烂得只剩个歪歪斜斜的门框,院里的杂草被积雪压得弯了腰,蔫头耷脑地贴在地上,雪堆里戳着几根黑黢黢的枯枝,像瘦骨嶙峋的手指。
正中央的土地公雕像缺了一只胳膊,脸上的彩漆掉得斑驳不堪,连底座上“风调雨顺”
四个字都剥落了大半,只剩些模糊的红漆印子嵌在石缝里。
李老栓望着破庙叹了口气,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散了:“先凑合一晚,总比在野地里冻成冰棍强。”
殿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几分,地上积着厚厚的灰,一踩一个脚印,墙角的霉印已经晕开一大片,黑绿黑绿的像青苔。
孙老四抱着胳膊蹲在墙角,搓手哈气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嘴里嘟囔着:“这鬼天气,再找不到吃的,我四个怕是真要给土地公当伴儿了!”
王二在殿里转了一圈,除了积灰啥也没摸着;赵老三裹紧衣裳去院外树林里扒拉半天,总算拖回些枯枝,生了堆小火苗,橘红色的光跳动着,几人才算勉强感受到点暖意。
夜渐渐深了,风从破窗缝里灌进来,呜呜地像女人哭,把殿里的火堆吹得忽明忽暗。
王二裹着打满补丁的单衣缩成一团,往火堆边凑了凑,牙齿忍不住打颤:“栓叔,您说……我还能熬到开春不?”
话音落了就没了声响,一路上饿死的人见得太多,那点可怜的希望早就被冻得结了冰。
李老栓也沉默了半晌,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茬,喉咙干得发紧:“能!
咋不能?我四个大男人,总比娘们孩子扛造!”
可他心里门儿清,这寒冬荒年里,饿肚子加冻饿,比刀子还磨人,再找不到吃的,别说开春,能不能熬过这礼拜都两说。
他哆哆嗦嗦掏出那包干硬的草根,指尖刚触到糙硬的表皮,鼻尖忽然动了动,不对劲,哪来的香味?不是柴火的焦味,也不是草根的土腥味,倒像是山里野梅花的香气,清清爽爽的,顺着风飘得满殿都是,连空气里的寒气都好像淡了些。
孙老四也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啥味儿这么香?这荒庙里,难不成藏着宝贝?”
李老栓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握紧了手里的木棍,这荒郊野岭的寒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来的这般奇香?他顺着香味望过去,您猜怎么着?殿门的方向,不知何时站了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子!
月光顺着破门框淌进来,给她粉色衣裙的衣角镀上一层银辉。
她就站在那光影里,头发用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簪挽着,手里端着个竹篮,脸上带着温温柔柔的笑,连风都好像绕着她走。
那哪是凡间女子的模样啊,分明是九天之上下来的仙女!
您且听我细说这容貌:先说那眉眼,两道眉梢微微上挑,像初春刚抽芽的柳叶,不浓不淡,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灵气;眼瞳不是寻常的黑色,是透亮的琥珀色,像浸在温水里的宝石,哪怕只是轻轻一瞥,都让人觉得心里的寒气被暖化了。
再看那脸庞,是圆润的鹅蛋脸,肌肤白得像冬日里刚落的新雪,却透着淡淡的粉,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好气色。
女子开口了,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春风拂过冰面:“你们……是逃荒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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