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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女士唱了一个“秋香”
歌,婉曼得很。
三潭印月——我不爱什么九曲,也不爱什么三树,我爱在月光下看雷峰静极了的影子——我见了那个,便不要性命。
阮公墩也是个精品,夏秋间竟是个深透了的绿洲,晚上雾霭苍茫里,背后的群山,只剩了轮廓,它与湖心亭一对**形的浓青——墨青,远望去也分不清是高树与低枝,也分不清是榆荫是柳荫,只是两团媚极了的青屿——谁说这上面不是神仙之居?
我形容北京冬令的西山,寻出一个钝字;我形容中秋的西湖,舍不了一个嫩字。
昨夜二更时分与适之远眺着静偃的湖与堤与印在波光里的堤影,清绝秀绝媚绝,真是理想的美人,随她怎样的姿态妙,也比拟不得的绝色,我们便想出去拿舟玩月;拿一支轻如秋叶的小舟,悄悄的滑上了夜湖的柔胸,拿一支轻如芦梗的小桨,幽幽的拍着她光润,蜜糯的芳容;挑破她雾縠似的梦壳,扁着身子偷偷的挨了进去,也好分尝她贪饮月光醉了的妙趣!
但昨夜却为泰戈尔的事缠住了,辜负了月色,辜负了湖光,不曾去拿舟,也不曾去偷尝西子的梦悄;且待今夜月来时吧!
“数大”
便是美。
碧绿的山坡前几千个的绵羊,挨成一片的雪绒,是美;一天的繁星,千万只闪亮的神眼,从无极的蓝空中下窥大地,是美;泰山顶上的云海,巨万的云峰在晨光里静定着,是美;绝海万顷的波浪,戴着各式白帽,在日光里动**着,起落着,是美;爱尔兰附近的那个“羽毛岛”
上栖着几千万的飞禽,夕阳西沉时只见一个“羽化”
的大空,只是万鸟齐鸣的大声,是美……数大便是美:数大了,似乎按照着一种自然律,自然的会有一种特殊的排列,一种特殊的节奏,一种特殊的式样,激动我们审美的本能,激发我们审美的情绪。
所以西溪的芦荻,与花坞的竹林,也无非是一种数大的美。
不是智力可以分析的,至少不是我的智力所能分析。
看芦花与看黄熟的麦田,或从高处看松林的顶巅,性质是相似的;但因颜色的分别,白与黄与青的分别,我们对景而起的情感,也就各各不同。
季候当然也是个影响感兴的原素。
芦雪尤其代表气运之转势,一年中最显著最动人深感的转变;象征中秋与三秋间万物由荣入谢的微旨:所以芦荻是个天生的诗题。
西溪的芦苇,年来已经渐次的减少,主有芦田的农人,因为芦柴的出息远不如桑叶,所以改种桑树,再过几年,也许西溪的“秋雪”
,竟与苏堤的断桥,同成陈迹!
在白天的日光中看芦花,不能见芦花的妙趣;他是同丁香与海棠一样,只肯在月光下泄漏他灵魂的秘密;其次亦当在夕阳晚风中。
去年十一月我在南京看玄武湖的芦荻,那时柳叶已残,芦花亦飞散过半,但紫金山反射的夕照与城头倏起的凉风,丛苇里惊起了野鸭无数,墨点似的洒满云空(高下的鸣声相和),与一湖的飞絮,沉醉似的舞着,写出一种凄凉的情调,一种缠绵的意境,我只能称之为“秋之魂”
,不可言语比况的秋之魂!
又一次看芦花的经验是在月夜之大明湖,我写给徽那篇“月照与湖”
(英文的)就是纪念那难得的机会的。
所以前天西溪的芦田,他本身并不曾怎样的激动我的情感。
与其白天看西溪的芦花,不如月夜泛舟到湖心亭去看芦花,近便,经济得多。
花坞的竹子,可算一绝,太好了,我竟想不出适当文字来赞美;不但竹子,那一带的风色都好,中秋后尤妙,一路的黄柳红枫,真叫人应接不暇!
三十一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爬登了葛岭,直上初阳台,转折处颇类香山。
完了,西湖这一段游记也完了。
经农已经走了,今天一早走的,但像是已经去了几百年似的。
适之已定后天回上海,我想明天,迟至后天早上走。
方才我们三个人在杏花村吃饭吃蟹,我喝了几杯酒。
冬笋真好吃。
一天的繁星,我放平在船上看星。
沉沉的宇宙,我们的生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又摸住了我之伤痕。
星光呀,仁善些,不要张着这样讥刺的眼,倍增我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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