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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像一根最纤细却最锋利的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起初,他也以为那只是谢采不经意间弄出的声响。
但紧接着,外间便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布料被死死攥紧、摩擦时发出的“沙沙”
声——那声音虽然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但其中蕴含的那种极力压抑的痛苦感,却如同实质般,一下一下,沉重地敲击在他的心坎上。
他猛地又想起了谢采颈间的那抹淡红色印记——那绝非寻常的磕碰伤痕,现在想来,倒更像是……从身体内部透出的、被灼烧过的痕迹!
还有谢采之前抱着他从屋顶下来时,他后背那异常汹涌的冷汗——当时他只以为是连日奔波的疲惫所致,可此刻串联起来,那汗湿的程度,绝非单纯劳累能够解释。
一个从未想过、或者说不敢去想的可怕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谢采方才所有的沉稳、所有的周全,或许全都是在硬撑!
他颈上的印记,分明是剧痛发作时,气血逆冲、或是某种内毒外显所留下的痕迹!
姬别情下意识就想用手臂撑起身体,想掀开那道门帘去看个究竟,可腰腹间的伤口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抗议,剧烈的疼痛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能无力地跌躺回去。
然而,外间的声响并未停止——那是极度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混杂着衣料被反复攥紧又松开的细微摩擦声,每一下,都在无声地向他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谢采正在独自承受着某种他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谢采?”
姬别情试探着,极轻地唤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一片死寂的静室之中,却显得异常清晰。
外间所有的声响,在那一瞬间,骤然停止了。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令人窒息的片刻,才传来谢采的回应,声音听起来似乎平稳,但若仔细分辨,却能听出一丝刻意压低的虚浮之气,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奔跑,好不容易才勉强平复了呼吸:“怎么了?”
姬别情的指尖在锦被下微微颤抖,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心头,堵得他喉咙发紧。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谢采从鬼哭崖一路奔回时的焦急,抱他下屋顶时的小心翼翼,为他换药更衣时的沉稳耐心,这一切的一切,或许都是在他自身也承受着巨大痛苦的情况下,强撑着力气完成的!
那人颈间的印记,是这诡异灼痛留下的烙印;那人后背的冷汗,是忍痛时逼出的生理反应!
这个人,竟然将如此沉重的痛楚,隐瞒得如此之深,不曾在他面前露出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没什么,”
姬别情将已然冲到唇边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硬生生咽了回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甚至刻意放缓了些许,“只是想问问你,外间的烛火够不够亮?需不需要我把内室的烛台给你递出去?”
他害怕自己一旦点破,反而会让谢采更加难堪,更加辛苦地维持那份故作轻松的姿态——就如同谢采也从来不会追问他伤口究竟有多疼一样,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笨拙而又无比沉重的守护。
外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传来谢采的声音,比刚才似乎更平稳了些,但仔细听,尾音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用,我这边光亮足够。
你好好睡,别胡思乱想。”
姬别情没有再说话,只是维持着侧卧的姿势,静静地听着。
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间传来的、谢采努力调整后显得缓慢而规律的呼吸声。
他能想象出谢采此刻的模样——定然是依旧靠在冰冷的榻壁上,指尖或许还无意识地攥着身下的锦垫,眉头因残余的痛楚而微微蹙着,却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可能引人担忧的声响。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碰触到身侧那只微凉的白瓷药瓶,那瓷瓶的冰凉,此刻却远远不及他心头泛起的、那阵带着恐慌与心疼的寒意。
原来……谢采也是会疼的。
原来这个他一直视为依靠、以为坚不可摧的人,也有着如此脆弱、需要默默承受巨大痛苦的一面。
静室内的烛火,依旧不知疲倦地跳动着,外间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似乎是忍过剧痛后,疲惫不堪的人终于陷入了沉睡。
可内室榻上的姬别情,却再也没有丝毫睡意——那股从胸口蔓延至全身的灼痛之火,虽然并未直接焚烧他的躯体,但其带来的煎熬与痛楚,却比他腰腹间那道真实的伤口,更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刺痛与窒息。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侧的锦被,指腹反复摩挲着布料上精致的缠枝莲纹,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又酸又胀,直到外间那代表谢采已然入睡的呼吸声变得彻底平稳绵长,他才极轻极缓地舒出了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而眼底,却在不经意间,悄悄蒙上了一层难以抑制的温热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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