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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到第三勺,池青川忽然停下动作,目光落在海瀚沾着面粉的袖口上,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之前的戒备,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海瀚点了点头,应得简短:“嗯。
你失血多,需得补一补,我便在厨房等了会儿,看着她把汤炖好。”
他垂着眼,玄色衣袍的下摆轻轻扫过案几腿,没让池青川看见自己指尖悄悄蜷了蜷——想起林嬷嬷的话,忍不住有些发紧。
他没说的是,刚才在厨房,林嬷嬷围着砂锅盖布,一边用长勺搅着汤里的老母鸡骨,一边压低声音叮嘱他:“池殿主看着跟块硬石头似的,其实内里虚得很,天气凉,他更不爱动,你递汤时别太冷着脸,软和点,他才肯喝。”
也没说自己为了让汤始终保持暖手的温度,特意从厨房取了块新晒的厚棉巾,裹在白瓷汤盆外,一路端回来时连脚步都放得比往常更缓,生怕风灌进棉巾缝里,凉了汤,也凉了这份本就别扭的关照;更没说路过廊下时,看见暮色里的沙棘丛晃了晃,还特意停了停,确认不是幽冥教的人,才敢继续往前走。
池青川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喝汤。
银勺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叮”
声,在安静的客房里格外清晰——这声音本该细碎平常,此刻却像颗小石子投进了水里,搅得空气都泛起微澜。
他喝得极慢,每一勺汤都要在嘴里含片刻才咽下,舌尖先触到姜的微辣,再品出骨汤的醇厚,最后是沙棘果干的清甜在喉间漫开,暖意顺着食道往下走,连带着左臂经脉里的灼痛都似被温水浸过,缓了不少。
可他慢,不全是为了品汤,更多是想借着低头的动作,掩饰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何尝听不出海瀚话里的未尽之意,那沾着面粉的袖口、温得刚好的汤,哪是“等了会儿”
就能做到的?只是空城殿主的骄傲,让他说不出半句道谢的话,只能借着喝汤的动作,把那份别扭的暖意悄悄藏进心里。
“秀秀,”
池青川忽然开口,声音还带着汤气的暖,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凝重,握着银勺的手也顿在了碗沿,连烛火的光落在他手上,都似沉了些。
海瀚抬眸看池青川,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案上托盘的棉巾,那上面还留着汤盆的暖意。
没接话,只等着他把话说完——他知道,池青川忽然提起叶秀秀,绝不会是随口闲聊。
烛火在桌上轻轻跃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更长,投在身后的屏风上,随着风动轻轻晃,像暮色里的剪影,带着点说不出的沉。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池青川问:“颈间的月牙石从哪里来的?”
他问得直接,目光从汤碗上移开,落在海瀚脸上,眼底的疲惫淡了些,多了几分探究的锐,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那月牙石他太熟悉了,当年在伊吾城初见叶秀秀的时候,那时秀秀才两岁半,颈间就带着月牙石,后来知道了秘密,他便把月牙石扔了,甚至本想将其埋在风蚀谷最深的沙坑里,永绝后患,怎么现在又会落到秀秀手里?那石头就像个不祥的烙印,他亲手丢弃,如今却又鬼使神差地重现,烛火映在他眼底,透着不安。
“我风蚀谷捡的,觉得好看就给她了,”
海瀚说得坦然,指尖还轻轻敲了敲案角,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两月前跟着鬼山会的人去风蚀谷查盐矿脉络——那片沙原底下藏着几处废弃盐洞,会长他总怕有人私开盐路断了财源,让我带人去巡。
那天巡到深处时,暮色已经漫上来了,沙堆里露着的银白在昏光里特别显眼,扒开细沙一看是块月牙石,石面光溜得很,摸着手感温温的,不像是普通戈壁石头,想着秀秀总爱捡些小珠小石子串起来玩,就揣在怀里带回来了。”
他顿了顿,嘴角还难得勾了勾,带着点对孩子的纵容,语气都软了些:“还别说,那月牙石似乎还真跟她挺有缘的,她戴在颈间就没摘过,前儿夜里她发烧,我去探她额头时,就瞧见那月牙石贴着她锁骨,泛了点淡淡的乳白光,倒像是能安神似的,烧都退得快了些。”
有缘?有缘个屁!
池青川心里猛地窜起一股火,握着银勺的指节都泛了白,指腹把光滑的勺柄攥出几道浅痕,呼吸都重了。
可他没把这股火直接发出来,只是喉间滚了滚,压着声音问:“你确定是在风蚀谷捡的?具体在哪片?是断石崖那边,还是盐矿洞附近?”
他刻意把“断石崖”
三个字咬得重了些,目光紧紧盯着海瀚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想从他坦然的神色里看出点破绽或隐瞒。
断石崖,那是他当年亲手丢弃月牙石的地方,流沙深坑,按理说早该被风沙埋得严严实实,怎么还会被海瀚捡到?
海瀚迎着他的目光,眉头蹙了一下,池青川这反应,过于激烈了,不像仅仅是一块石头,“看你的反应是知道月牙石的秘密?”
他直接问道,语气里带上了审视,指尖也停了敲案角的动作,变得有些发紧。
池青川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和某种深藏的恐惧,连烛火都似被这情绪晃了晃:“废话!
海瀚,你难道不知道谢采是秀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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