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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闪入静室的动作明显迟滞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
她行至榻前,单膝跪地,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都牵扯到了内伤,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声音里带着无法完全掩饰的痛楚与气息不稳:“会长。”
谢采眼睫微颤,仿佛连睁开眼皮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缓缓掀开一道缝隙。
那双平日里深邃难测、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清明之下是难以掩饰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倦怠。
他开口,嗓音沙哑无力:“办妥了?”
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疲惫,仿佛风中残烛。
“嗯,”
白非人老实汇报,忍不住又捂了捂受伤的胸口,又说,“海瀚……海瀚他功力恢复了七成。”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松懈,更多的是伤势带来的虚弱。
谢采的目光淡淡掠过她因忍痛而紧抿得发白的嘴唇,以及额角渗出、在灯光下微微反光的冷汗。
他忍不住轻轻蹙眉,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牵动了某个隐痛,引来一阵低弱而压抑的轻咳。
待咳声稍平,他才用一种带着责备,却又因气力不济而显得格外轻飘的语气道:“白非人,你能不能有点用?”
这话落入耳中,白非人猛地一怔,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服。
一股强烈的、不合时宜的既视感瞬间击中了她——这话的腔调,这嫌弃的语气,怎么好像听那个叫叶秀秀的小丫头片子说起过?这莫名其妙的联想让她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巨大的委屈。
白非人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服与冤屈,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些,带着控诉:“主上!
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他,你还让我去?!”
她特意重重强调了“明知道”
三个字,仿佛在指责他的安排根本就是让她去自讨苦吃。
谢采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似乎连与她争辩的力气都吝于付出。
再睁开时,眼神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淡漠,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显疏离,直戳心扉:“你太闲了。”
“我……”
白非人一口气堵在胸口,看着他那副病弱苍白却依旧能用一句话噎死人的样子,想到方才地牢里的惊险和此刻身上的疼痛,一时语塞,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得悻悻地低下头,暗自磨牙。
静默在檀香与药味交织的空气中沉重地蔓延,只余谢采那略显急促而轻浅、仿佛随时会中断的呼吸声,证明着榻上之人的生命迹象。
过了许久,久到白非人都觉得膝盖开始发麻,胸口闷痛更甚时,谢采才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精神,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愈发低微,几近耳语:“明天……你去找薛大夫看看。”
白非人愣了一下,心底那点因荒谬回忆和真实委屈搅拌在一起的怨气,奇异地被这句话吹散了些许。
她明白,这已是这位会长大人在其极度虚弱状态下,所能表现出来的、最接近“关怀”
的举动。
她闷声应道,语气缓和了不少:“多谢会长。”
实在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加上任务既已完成,她也不想在这令人窒息的静室里多待片刻,便接着请示道,“属下……现在就去。”
谢采没有再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嗯”
声,便重新合上了眼帘,长长的睫毛覆下,仿佛已彻底沉入了一场由病痛和疲惫构筑的、并不安稳的睡梦之中。
白非人忍着周身不适,尤其是胸口那团滞涩的痛楚,勉强站起身,尽量放轻脚步,一步步退出了这片被病弱、寂静和无形压力笼罩的静室。
厚重的门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室内重归死寂,只剩下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无声地洒在谢采苍白如宣纸的脸上,勾勒出他清晰却脆弱的面部轮廓。
他静静地躺在榻上,眉宇依旧微蹙,仿佛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口,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苦味,证明着生命的顽强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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