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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落下,静室内霎时间只剩下烛芯燃烧时偶尔爆出的细微“噼啪”
声。
当归汤的暖香与“蚀骨解毒”
丸的清甜药气混合在一起,幽幽地弥漫在空气中,仿佛构筑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漠北夜风的凛冽与沙尘的喧嚣,都隔绝在了那扇门之外。
谢采转身,端起了案上那碗温度适中的当归汤。
他执起银勺,在浓褐色的汤液中轻轻搅动了一圈,汤面随之漾开细密而柔和的涟漪。
碗壁外侧,因为汤水的热度而凝结了一层细薄的水珠,此刻正顺着光滑的瓷壁滑下,滴落在紫檀木的案面上,晕开一小片颜色略深的湿痕。
他先将银勺凑到自己唇边,极轻地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不凉,恰到好处,这才走到榻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汤勺递到姬别情苍白的唇边,声音放得比室内跳跃的烛火还要轻柔:“你别动,我喂你喝些。
这汤能补益气血,喝下去身上暖和了,腰腹间的疼痛或许能缓解些许。”
姬别情顺从地微微抬眼,目光落在谢采持勺的手上——指节还带着刚才捏瓷瓶时的泛白,却稳得没让汤洒出半滴。
他轻轻张开嘴,温热的汤滑进喉咙时,混着桂圆的甜意与当归的微苦,顺着食道暖到胃里,连带着腰腹那阵隐隐的刺痛都似被抚平了些。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咽下汤后,按在腰侧的手悄悄松了松,指尖蹭过素白中衣的布料,不再像刚才换药时那般,因强忍剧痛而紧绷得指节发白。
喝到第三勺时,姬别情忽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却比刚才清晰些:“秀秀……别苛责她。”
他目光飘向那扇还微晃的窗,窗沿挂着的粉色丝线被风拂得轻轻荡,像极了秀秀跑时飘动的裙摆,“她也是……心里着急,担心我,才敢用隐身符偷偷跑进来。”
谢采舀汤的手顿了顿,银勺边缘轻轻碰在碗壁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脆响,汤面随之晃出更细碎的涟漪。
他顺着姬别情的目光看向那扇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现出自己发现那根粉色丝线时,心头掠过的、混杂着后怕与惊慌的情绪——那是秀秀跳窗时,布裙流苏勾在窗棂上的痕迹,想来当时那丫头定是怕极了,连裙摆勾住都没敢回头扯。
“我知道。”
谢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柔软,“我已经吩咐陈徽,在西厢外围加派了影卫暗中守着,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既不会打扰她玩耍,也能在她又想偷偷跑出来冒险时,及时拦下。
省得她下次再这般莽撞,若是翻窗时不小心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喂完小半碗汤,谢采将空碗轻轻放回案上,又伸手将那只白瓷药瓶往姬别情手边更近、更顺手的位置挪了挪。
他的指尖顺势替姬别情掖了掖腰腹间的锦被边缘,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琉璃器皿,小心地避开了底下透出淡淡药香的绷带。
“瓷瓶就放在这儿了,夜里若是伤口疼得厉害,难以忍受时,记得再服一粒。
你安心睡吧,我就在外间守着,有什么动静,我都能听见。”
姬别情点了点头,表示听见了,但他的目光却没有移开,反而静静地落在谢采的颈间。
在略显松垮的衣领遮掩下,一抹淡红色的印记若隐若现,形状并不规则,颜色却比周围的皮肤要深,像是一小簇刚刚熄灭、余温尚存的火焰留下的烙印。
方才换药忙乱时未曾细想,此刻在稳定而昏黄的烛火光线下仔细瞧去,那印记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磕碰所能造成的。
姬别情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一句“你颈上那是什么”
几乎要冲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了回去。
因为他同时想起了谢采从鬼哭崖一路疾奔回来时,背后那被冷汗彻底浸透的里衣,以及那双因极度疲惫和紧张而失了血色的嘴唇。
终究,他还是将所有的疑问和担忧,都强行压回了心底。
谢采转身,刚向外间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姬别情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却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谢采。”
他脚步顿住,回身望去,眼底带着一丝询问:“怎么了?”
“你也……早点歇息。”
姬别情的声音放得极低,仿佛呓语。
左手在锦被下悄悄攥紧了身侧的布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掌心都沁出了薄汗——他想说的是“你也累了一天了”
,却怕这句话反而会引来谢采故作轻松的安慰,话在唇边辗转片刻,最终只化作了这句看似平常的叮嘱,“外间的床榻够宽,别总是强撑着坐在那里。”
谢采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应道:“知道了,你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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