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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购置的家,位于城市另一端一个安保森严、环境清幽的高档社区顶层复式公寓。
这里与顾凛那座华丽而压抑的别墅截然不同。
巨大的落地窗将城市的天际线框成流动的画卷,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洒满每个角落。
装修风格简洁明快,以暖色调为主,木质地板光洁温润,空气里弥漫着新家具淡淡的木香和阳光的味道,没有一丝顾凛别墅里那种无处不在的、冰冷的雪松气息和压抑感。
这里很安静,除了偶尔远处传来的、模糊的城市白噪音。
没有刻意的脚步声,没有压低声音的交谈,更没有突如其来的、令人心脏骤停的摔门声或咆哮。
对于刚从地狱般禁锢中挣脱的我来说,这种宁静本该是奢侈的安慰。
但我的身体和灵魂,似乎还滞留在那片黑暗与恐惧之中,无法立刻适应这过于明亮、过于宁静的安全。
住进来的第一个夜晚,我就被噩梦缠住了。
梦境不再是地牢单一的黑暗,而是变成了光怪陆离、时空错乱的恐怖拼贴。
一会儿是被铁链锁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墙上,顾凛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扭曲放大,冰冷的指尖抚过我脖颈的铁枷;一会儿又回到了高考后的那个废弃仓库,绑匪狞笑着逼近,烧红的针尖在眼前晃动;有时两个场景还会诡异地交融,顾凛拿着烧红的针,冷笑着说“这里,应该有个疤,沈修这里就有……”
;有时,又梦见自己拼命跑,跑在别墅漫长的走廊里,或是仓库迷宫般的管道间,身后总有沉重的脚步声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掉,喉咙被恐惧扼住,发不出呼救……
“不——!
放开我!
哥——!
救我——!”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
冷汗瞬间浸透了崭新的棉质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眼前一片模糊的黑暗,只有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灯火,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冰冷的光带。
不是地牢。
没有铁链。
但梦里那种窒息般的恐惧和疼痛,却真实得可怕,残留在每一根神经末梢。
我大口喘息着,喉咙干涩发疼,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
“小钰?!”
房门几乎在我惊叫的同时被推开,沈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穿着简单的深色T恤和长裤,显然也是从睡梦中惊醒。
他快步走进来,没有开刺眼的大灯,只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迅速来到床边。
“又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却充满了急切的关切。
他在床边坐下,温暖的手掌轻轻抚上我汗湿的额头,另一只手稳定地按在我因恐惧而绷紧的肩膀上,“别怕,哥在,看看我,我们在家,很安全。”
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他沉稳的声音穿透我耳中尚未散去的梦魇回响。
我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猛地抓住他按在我肩头的手,指尖冰凉,用力到指节泛白。
“哥……我……我又梦到了……地牢……还有仓库……他……他们……”
我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混合着冷汗一起往下流。
“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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