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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所谓理学,禅学也。
[7]
质言之,儒学的本来形态是经学,而不是理学;儒学只有回到经学的形态,才能获得合法性,这里已内含从理学返归经学的要求。
这一主张当然并不是明清之际首次提出,在杨慎、陈第等人那里已可以看到如上的趋向,归有光于明嘉靖隆庆年间,亦提出了类似的看法:“天下学者,欲明道德性命之精微,亦未有舍六艺而可以空言讲论者也。”
[8]不过,明中叶以来的这些观点虽然为尔后的经学复兴提供了历史的前导,但在当时并没有产生重要的反响。
唯有到了明清之际,以深入的历史反省为前提,从理学返归经学的呼声才得到了普遍的思想认同。
从理学到经学,其间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蕴含着重要的视域转换。
理学以心性的形上辨析为主题,表现出明显的思辨趋向。
与之相对,明清之际思想家所理解的经学,则以文献的考订、字义的训释等为入手工夫,它所推重的,首先是实证性的研究。
顾炎武指出:“读九经自考文始,考文自知音始。”
[9]考文主要涉及文字训诂,知音则指古音韵的研究,二者都属于所谓小学。
联系前文理学即经学的命题,我们可以看到如下的逻辑思路:由形而上的理学,返归原始的经学,并进而将经学建立于具有实证性质的小学之上。
对经学的如上倡导当然并不限于顾炎武。
黄宗羲、方以智、毛奇龄等,从不同的角度提出相近的要求。
江藩在《国朝汉学师承记》中便将黄宗羲与顾炎武相提并论,认为清代的经学,“二君实启之”
:
有明一代,囿于性理,汩于制义,无一人知读古经注疏者。
自梨洲起而振其颓波,亭林继之。
于是承学之士,知习古经义矣。
……读书论道,重在大端,疏于末节,岂若抱残守缺之俗儒、寻章摘句之世士也哉!
然黄氏辟《图》、《书》之谬,知尚书古文之伪;顾氏审古韵之微,补左传杜注之遗。
能为举世不为之时,谓非豪杰之士耶?国朝诸儒,究六经奥旨与两汉同风,二君实启之。
[10]
这里的“与两汉同风”
,指出了清代经学上承两汉经学的特点。
黄宗羲的治学背景和学术路向与顾炎武当然存在种种差异,但二者在注重实证的研究上,却又有一致之处。
与顾炎武一样,黄宗羲认为经学之中仍有很多问题“至今尚无定说”
,从而肯定了经学研究的必要性;同时,又强调经学研究应当剔除各种附会,还经义之本来面目。
[11]尽管黄宗羲并没有放弃形而上的思考,但在注重实证性的研究上,却不同于宋儒的心性之学。
与顾炎武、黄宗羲同时代的方以智重质测之学,亦兼及经学考据,其《通雅》一书,便以训诂考证等为内容。
《四库全书总目》对方以智在清代经学中的地位予以了相当高的评价:“明方以智博极群书,撰《通雅》五十二卷。
是书皆考证名物、象数、训诂、音声……风气既开,国初顾炎武、阎若璩、朱彝尊等沿波而起,始一扫悬揣之空谈,……而穷源溯委,词必有证,在明代考证家中,可谓卓然独立矣。”
[12]这种穷源溯委、词必有征的名物考据,在研究对象与方法上,与晚明和清代的经学研究无疑有一致之处。
此外,在经学考据的倡导与确立方面,毛奇龄也是一位值得注意的人物。
与明清之际其他思想家相近,毛奇龄对理学,特别是程朱也持批评的态度,而其治经则重实证。
阮元曾对毛奇龄作了如下评价:“国朝经学盛兴,检讨(毛奇龄——引者)首出于东林蕺山空文讲学之余,以经学自任,大声疾呼,而一时之实学顿起。
当是时,充宗起于浙东,胐明起于浙西,宁人、百诗起于江淮之间。
检讨以博辨之才,睥睨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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