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梧桐文学】地址:https://www.wtwx.net
而注重西学之“技”
,体现了明清之际士人对西学的一般态度。
作为明清之际学人的重要代表,徐光启对西学之用同样极为关注。
他曾与利玛窦一起翻译《几何原本》,这是一项十分繁难的工作,而他所以承担这一译事,缘由之一便是出于对用的考虑:“此书为用至广,在此时尤所急须。”
[4]相对于实用性的工程学,几何作为数学的分支更多地具有抽象的特点,但即使这样一门相对抽象的学科,徐光启也注意揭示其中蕴含的实用价值。
也是基于类似的看法,徐光启在翻译了《测量法义》之后,又对其作了发挥:“自余从西泰子译得《测量法义》,不揣复作勾股诸义,即此法,底里洞然。
于以通变施用,如伐材于林,挹水于泽,若思而在,当为之抚掌一快已。
方今历象之学,或岁月可缓,纷纶众务,或非世道所急;至如西北治河,东南治水利,皆目前救时至计,然而欲寻禹绩,恐此法终不可废也。”
[5]“救时至计”
云云,突出的便是西方科学(测量法)的实际效用。
明清之际思想家的如上看法,与传统儒学显然有所不同。
王徵的批评者以“君子不器”
质疑王徵对技艺的关注,其立论的基点便是传统的儒学观念。
“君子不器”
一语出于《论语·为政》,所谓“不器”
,本来包含多重含义:与特定之器的功能总是单一化相应,“不器”
之意在于不偏于一端;与器具有手段、工具性质相应,“不器”
含有反对将人工具化之意;与器内在地关联着技艺相应,“不器”
则意味着鄙视形而下的技艺。
随着人伦之学、心性涵养等形上向度的展开,“君子不器”
亦主要引向了对技艺的贬抑。
在宋明时期,理学进而强调:“大端惟在复心体之同然,而知识技能非所与论也。”
[6]与这一思维趋向相联系,科学技术的研究往往被视为玩物丧志,而注重功用的事功之学则常常被等同于异端。
在这种背景之下,徐光启等明清之际的学者将“技”
和“用”
提到突出的地位,无疑具有某种转换视域的意义。
这里固然折射了实学思潮涌动的时代特点,但它对科学价值的肯定,其内在含义显然又不限于一般的虚实之辨。
当然,从另一方面看,除了“君子不器”
的传统外,以儒学为主导的中国文化还具有另一重维度:即经世致用的取向。
如果说,与君子不器相联系的心性之学主要表现了内圣的追求,那么,经世致用则更多地展示了儒学的外王之维。
相对于宋明理学较多地关注于内圣之学,徐光启等明清之际的思想家似乎趋向于上接儒家的外王之源;在这一意义上,他们诚然由注目于“技”
而偏离了君子不器的儒学向度,但并没有完全隔绝于儒家传统。
不过,儒家的所谓经世致用,往往以王道等政治理念为范导原则,它所指向的,亦主要是治国平天下这一类的社会政治理想。
相形之下,明清之际的思想家关注的首先是具体的科学技艺对“民生日用、国家兴作”
的作用;同为经世致用,但二者的内涵又并不重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